湘繡衣坊,是卜大娘夫家的祖傳基業,占地約有五畝地,正處東橋鬧市中心,生意自是紅火。閣樓有三層,第一層多是麻布葛衣,粗服衣裳;第二層則練衫丹繡,花雲素緞,多采艾葉和棉著衣;第三層,錦羅絲綢,素衣珠繡,霧縠紈綺,多是精美華服,非一般人能承擔起。
卜大娘年輕之時,芳華正茂,閉月羞花,乃是這蒼雲城第一美女,欲追求她的人,不知凡幾,最後卻嫁於一書生,沒有人能夠理解卜大娘當年的決定,也不知道一介書生又有何德何能,能夠娶到這世間絕美的女子。那時眾人,多有歎息,亦是不甘。
後發事故,卜大娘丈夫因救她而死,其阿爹白發人送黑發人,傷心欲絕,日漸消弱,即使卜大娘悉心照料,也不能挽救漸薄西山的老人,不久,其亦是離世,獨獨留下這祖傳的基業和空蕩的宅邸。從那時開始,卜大娘便背上克夫克子的惡名,也斷絕了再嫁念頭。一人撐起這偌大基業,日益操勞,容貌早已不複曾經,但亦能從風霜刻下的痕跡之中,看出她當年的美貌。
李若曦與其相識,則是因為童年好友王子琪之故。
“呦······!這不是李大郎嗎!今天怎麼有空來衣坊,是給自己買衣服呢,還是特意來看看我?!”卜大娘看著李若曦,小翠同阿牛三人過來,不禁笑得走過去,看著李若曦撕裂的衣服下擺,不禁出言調笑道。
李若曦仰著頭,笑道:“今天,我陪我爹爹一起上街,自然要過來拜訪一下大娘,順便給這個丫頭買件衣服。”
卜大娘仔細瞧了瞧小翠模樣,看得她渾身有些不自在,方才收回目光,道:“小丫頭片子,倒是有幾分姿色。沒想到你這小家夥,毛都沒長齊,就學人家討妹子歡喜!盡是好得不學,壞得學全!我看定是子琪那毛頭小子把你帶壞!下次見到他,非剝了他的皮不可!”
聞言,李若曦頓時一驚,若是卜大娘這番言語流傳出去,以訛傳訛,自己名譽壞了到小,若是斷了小翠婚姻前程,那罪過可大了!看著小翠青一陣白一陣的臉色,李若曦連忙上前大聲道:“大娘!你可別胡說!我李若曦是什麼樣的人,你還不清楚嗎!像我這樣正直的人,你打著燈籠也找不著!”
“就你?!還正直?!”卜大娘調笑一聲,抓住李若曦的腦袋,“那時候偷看我洗澡的勇氣去了哪裏?!敢做還不敢承認!”
忽聞卜大娘此言,整個樓層的客人不由皆將目光投了過來,盯的李若曦心底直發慌,而且,尤其小翠那憤怒的目光都好像要把李若曦給吃了似得。李若曦縮了縮腦袋,義正言辭地辯解道:“那時···不是還小,不懂事嗎。”李若曦把卜大娘按在自己腦袋上的手撥下來,咕噥道,“況且,我也什麼都沒瞧見不是嗎。”忽地,抬起頭對上卜大娘的眼睛,毫不猶豫的把王子琪再出賣一次,“卜大娘,你也知道,當時我才三歲,哪能懂什麼男女之事,就算現在也什麼都不懂。那時候,都怪子琪兄,是他誆騙我,說有好風景看,我說是什麼,他說到了就知道了。我怎麼知道是偷看大娘你洗澡呢?!而且,那小子見勢不對,也沒義氣,立馬扯呼,獨自跑了,留我一人背黑鍋,我腿小胳膊短,哪能是大娘對手!大娘,你說對不對。而且,你不是狠狠地修理了一下我嗎,也算出氣了,對吧。”李若曦一臉討好,卻不曾看見身後一道影子急速插進來。
“臭小子,又讓我替你背黑鍋!自從認識你,我就不知道替你背了多少黑鍋!”插進來的身影,正是比李若曦大三歲的王子琪,隻見他狠狠地掐著李若曦的脖子,扭過頭對著卜大娘焦急說道,“大娘,你可別聽他胡說,這小子一肚子壞水,大江長河也都洗不清!”
“哦?是嗎。”卜大娘居高臨下緊緊盯著王子琪,一臉冷笑,“我看一肚子壞水的人是你才對!你當我沒見識是嗎,三歲的孩子哪有什麼心機,事到如今,你還敢欺騙我!以前沒有修理到你,今天,我就給你開開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