孔貝城外三裏處,一處筆直延伸至視線所不及的驛道上,一輛馬車不急不緩的駛離孔貝城,已是入秋時節,但周牧國偏禺西蜀一代,如今仍是秋風落葉中帶著一絲悶熱,驛道兩旁一株株楊柳如同守衛驛道的甲士,秋風瑟瑟,吹動起那還帶著綠意的柳葉,像是在歡送離去的那輛馬車。
“慕容,你說我大哥會不會還俗?”
“奴才不知!”
“父皇說大哥要是繼續當和尚,就讓我給他幾耳光,當時聽起來挺來勁的,回頭一想我有點心虛,大哥若真不還俗,我可不敢給他一耳光!”
“殿下若不願,那就不打唄!”
“可是那老家夥給了我兩耳光,我不能平白無故的吃這麼大個虧!”
“………。”
車廂內,一位身穿樸素青衫的少年用手揉著自己的臉龐,一臉的憤然模樣,少年一雙勾人的丹鳳眸,配得生就的一副俊俏的麵孔,即便穿了身市井百姓的普通衣衫,還是遮掩不住那身世家高貴子弟的氣質,此人乃周牧國周氏皇族中的二皇子,晉封晉王的周鳳夜。
周鳳夜看著駕車那道纖細瘦弱的背影,心裏有些腹誹讓自己千裏迢迢的去楓葉城兩禪寺找大哥周鳳昊還俗的父皇周鴻,且不說不是去了竹籃子打水一場空,就當是出去遊玩,至少比待在皇宮三天兩頭遭受周鴻那土皇帝的責罵強了許多,但自己作為一國的皇子,周鴻就隻準許讓一位看起來還不如自己有力氣的小太監跟隨,不說找一支禦林軍護駕保航,起碼也得有個三四白的鐵騎護送吧。
可作為一國之主的周鴻,緊跟著就抬手賞周鳳夜第二個耳光,當然笑顏稱到時你大哥不還俗,就從你大哥身上找回來,不知周鴻葫蘆裏賣的什麼藥的周鳳夜隻得忍氣吞聲,麵對隻有一個跟娘們一樣弱不禁風的小太監一路護駕,周鳳夜隻得悶聲悶氣的喬裝打扮,穿了身燥皮膚的粗布衣上路。
“這老不死的微服私訪歸來,不知哪跟筋出問題了,動不動就喜歡抬手打人,難道他也去了趟楓木城見過大哥了?又吃了閉門羹,回來就拿我出氣?”周鳳夜喃喃自語,卻是越說越生氣。
氣哼哼道,“老不死的!”
有氣無處發的周鳳夜喝了幾大口自宮內帶出來的“江南道第一釀”,隨後便是昏昏沉沉的睡了過去。
當周鳳夜再次醒來時,小太監慕容早已駕著馬車駛入了離孔貝城最近的一座小城木凰城,木凰城緊鄰周牧國京都孔貝城,算是近水樓台先得月,雖然城小,但卻一樣比得上那些大城的繁華,街道叫賣聲連綿不絕,酒樓茶樓鱗次櫛比,擠滿了一條又一條繁華的街道兩側。
周鳳夜出了車廂,跟小太監慕容一人坐於馬車一側。
看到偶爾有佩劍佩刀的江湖漢子混在來往的人群中走過,周鳳夜沒來由的問了句,“慕容你說江湖是個什麼樣的?”
小太監慕容笑了笑,看了周鳳夜一眼,搖了搖頭,輕聲道:“奴才自幼進宮,不曾知江湖是個什麼樣。”
周鳳夜突然歎息道,“大哥出家當和尚,我心裏一直認為是父皇做的錯事,若不是他讓我大哥去什麼佛門淨地去靜心,我大哥怎麼可能就成了個吃齋念佛清心寡欲的和尚。”
“記得大哥曾經跟我和三弟說過,以後我們三兄弟要一起真真正正的闖蕩一次江湖,江山是我們三兄弟的江山,江湖也是我們三兄弟的江湖,可眨眼間,卻是物是人非啊物是人非。”
“大哥的江山跟江湖都留在了兩禪寺,畫地為牢;三弟還好,是在邊關打江山,也算是在走江湖,我呢,我知道父皇對我最不報希望,我也不想接過大哥肩上那個重擔,江山美好,卻是隔岸觀江山,一旦坐江山,可就看不到江山的美嘍,嘿,想那麼多幹嘛,這次出城,總算走了一次江湖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