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侯教主也沒睡?”周鳳夜收回思緒,笑言道。
來人並未回應,步履輕盈走向前,與周鳳夜並肩望遠夜空。
“你當真不是那姓岩的請來對付我的?”侯雲成說話了。
周鳳夜並未否認,卻是笑了笑,道,“當日上山時,我若不是,侯教主不但不會相信,還會拳腳相向;如今我再說不是,侯教主信還不是不信呢?”
侯雲成遲遲沒有回答。
周鳳夜說道,“侯教主一身修為,怕是一隻腳已經踏入了鏡氣鏡吧,隻是周某好奇,當日侯教主與周某交手時,為何卻壓製自身修為,侯教主當時若是全力以赴,周某豈有還手之力?”
侯雲成搖了搖頭,自嘲道,“刻意壓製修為?周兄太高看我侯雲成了。”
“哦?”周鳳夜不解,看向侯雲成。
侯雲成笑了笑,突然問道,“周兄可否告訴在下,周兄這一身雅正鏡修為,自入武道一途起,花了多少時間?”
周鳳夜一時不知如何回答,自身這一身大修為,確切的說,是經曆了千島湖兩位四象鏡棋聖大對決後,區區不足一月有餘,便直跳兩鏡,猛然躍入了四河第三境,小太監慕容不知其中緣由,已是驚訝又興奮,但若此事如實告知眼前這侯雲成,隻怕會惹怒對方,明擺著這隻有傻子才會信的話。
見周鳳夜沒有回答,侯雲成也不介意,卻是突然歎息道,“世間凡人千千萬,卻又有多少修武習道之人,莫說成為武道高手,便是習武之人,若要入武道一途,便已經難如登天,想要體內彙聚氣機,資質差些的,也許窮其一生,也隻能在武道一途門檻外徘徊。”
“便是入的武道一途,修為每升一鏡,難度便數倍增加。”
“數年前,我本一無用書生,家徒四壁,與妹妹躲避仇家,因為妹妹受辱而死,為報仇雪恥,我便立誌入武道一途。”
“少時練筋骨,磨心智,入武道一途便可事半功倍,怎奈我年歲已大,若要入儒家四河文浩鏡,便是難如登天。”
“可是天都憐我侯雲成!”
侯雲成淒慘笑道,“我侯雲成能在數年的時間內修為一日千裏,實乃非我侯雲成根骨佳,是什麼練武奇才,而是無意間偶遇一黑紗遮麵人,欲贈予我一本不分天資高低皆可入武道,修為可一日千裏的功法。”
“我明知這是邪功,便知對方並非善意之人,憐我侯雲成,我依然選擇了接受。我以損耗自身氣血為代價,強行升階,每升一階,便減二十歲壽元,想如今,我本應跟周兄一般大,實則身體卻已經是風燭殘年的老人。”
周鳳夜驚愕。
侯雲成卻突然瀟灑道,“人總有一死,死的其所,便已足夠,我侯雲成並非那貪生怕死之人,也非那種嗜殺之徒,我這一生,隻為了讓我妹妹在地下瞑目,便別無他掛。”
說著轉瞬有語氣略帶感傷,“總不能讓她一個人孤零零的待在下麵,我這個做哥哥的,總要去護著妹妹才行。”
周鳳夜不知如何開口。
侯雲成第一次轉身,夜色下看向周鳳夜,第一次臉露真誠的笑了。
“周兄!”
侯雲成笑了。
“侯兄!”
周鳳夜笑了。
兩人彼此拍了一下對方的肩膀,轉瞬同時哈哈暢笑起來。
“人生難得逢知己。”
“酒逢知己千杯少。”
“侯兄喝醉否?”
“仍可與周兄對飲至天亮。”
“我與侯兄今日便是不打不相識。”
“周兄英雄出少年,前途不可限量,諸子列國武評榜,將來定有周兄你一席之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