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午五點半放學，校園裏一片兵荒馬亂。
走路都是跑的，著急吃飯，否則上晚自習來不及。
在這裏唯一的感覺就是時間不夠用。
金鳳武背著書包，穿著肥大的校服，漫步在熙熙攘攘的林蔭道上。
他的慢悠悠跟周圍的急形成強烈對比。
夕陽的餘輝穿過梧桐樹的枝葉，在他身上灑下斑斑駁駁的金色碎影。
跟古樸典雅的連廊一樣，金鳳武的存在是學校的一處流動風景。
站在連廊上欣賞落日，欣賞漫步在林蔭道上的金鳳武，這是第一中學的兩大景。
不管是落日，還是金鳳武，都美得讓人心碎。
落日不可留，金鳳武留不住。
想留留不住，還有比這更讓人心碎的嗎。
學校門口出現交通堵塞，小商小販，過往行人，送飯的家長擠成一團。
金鳳武在人縫中穿行，他家就在馬路對麵的小區裏。
玉玲瓏跟閨蜜一起吃食堂，黃主任晚上看自習，就他一人回家吃飯。
樓道口的大門緊鎖，門外站著兩個人，一個男人，一個穿著粉紅色毛衣的女孩，看著像是父女倆。
毛衣很蓬鬆，穿在她身上圓滾滾的，看著臃腫，有點像熊。
女孩喉嚨上貼著醫用紗布。
金鳳武掏出鑰匙，目不斜視的走過去，擋著門禁的父女倆自動閃到一邊。
剛將門拉開一道門縫，一隻手倏地抓住門框，“竇豆，快進來！”竇洪亮催促道，生怕被關在外麵。
竇豆低著頭滿臉通紅的尾隨在後麵，側身擠進去。
穿著校服的男生高高瘦瘦的，至少有一米八，柔順的短發，幹淨白皙的小臉，皮膚很好，臉上居然一個痘沒有，眼尾長長的，氣質清冷淡然，像是活在漫畫中的人。
估計他十有八九是金鳳武。
金鳳武按了電梯，電梯門打開。
那男人又一把抓住電梯門，“竇豆，快進！”他催促道。
金鳳武按下數字八，麵無表情的後退，將位置讓出來。
竇洪亮抬起手，默數著圓圓的數字，數到八，他按了一下。
紅色的八一下沒了顏色。
竇豆一直垂著頭，並沒留意到她爸的動作。
金鳳武想要上前，父女倆結結實實的擋在他前麵。
“八，麻煩再按一下。”他淡聲道。
竇洪亮驚訝的回頭，這孩子叫他爸？！
金鳳武伸長手臂摁一下八。
剛摁完，一直垂著頭的女孩突然出手摁了一下，又給摁沒了。
電梯已經在上升，金鳳武無聲的歎一口氣，重新摁一下八。
“哎哎哎哎——到了，怎麼不開門？開門！”眼看著電梯越過八樓，嗖嗖地往上，竇洪亮拍著電梯門，急得大叫。
“一會兒還會下來的。”金鳳武安撫他。
“電梯壞了？”竇洪亮一頭霧水的看著後麵的學生。
“剛才我摁了一下，您又摁了一下，按兩次是取消，要重新摁。”金鳳武跟他解釋。
“你也去八樓？”竇洪亮問他。
金鳳武點點頭。
“難怪，剛才你說八，我以為你叫我爸，嚇了一跳，你要說八樓，我就知道了。”竇洪亮忍不住笑出來。
“對不起。”金鳳武跟他道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