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個吻攜風帶雨而來,氣勢洶洶,像是要把她拆骨入腹般深情,卻又帶著絲絲柔情和不舍。語落內心湧起無限傷感,眼睛酸澀到不行,卻是努力睜大眼睛不讓眼淚流出絲毫。她仰首看著上方,也不知道是在看程南禕還是在看著無盡夜色的墨空。
後來實在是喘不過氣了,語落不得不用了全身的力氣去推他,可是渾身上下哪裏還能使出勁兒來。程南禕倒也發現了她的無法呼吸,這才慢慢離開了她的唇,凝目仔細看著她。
燈下的女孩子雙頰泛紅,眸中有著淺淡浮光,分外吸引人。語落抬手用力擦了一下嘴唇,控製眼淚,什麼也沒說就轉身接著往前走。
偌大的街道上,寒風淩烈,她的背影纖瘦挺直,似乎風再大些就能將她帶走似的。程南禕又氣又是心疼,大步追了上去,攔在她前麵,低聲道:“我送你回家。”
語落也不看他,淡聲道:“不用。”
程南禕雙手扶住她的肩,俊眉微蹙,“你到底在執拗什麼?”
語落輕輕一笑,模樣甜美,倒真像是初見時的清麗,“程先生你再這樣下去我真要報警了。”
程南禕聞言竟是笑了出來,“報警?”聲音低冷而輕。
語落胸口抬起,“對,告你性騷擾。”
“上車。”程南禕拉住她的手,發現她的手一片冰涼,不由又蹙眉道,“天氣這冷,你到底要鬧到什麼時候。”
大街上人來人往,語落也不願被人看笑話,就當是最後一次好了,低頭的瞬間抽回手,忍住喉頭的哽咽道:“好吧,謝謝程先生了。”
兩個人坐上車誰都沒有說話,語落靠在椅背上,麵上沒有什麼表情。車玻璃上映著女子姣好的容顏,秀眉瓊鼻,就是目中神色有些淒涼,像是漲潮的水。
程南禕向來是個沉穩的男子,開車也是不疾不徐,從來都是速度一致。但是今天,語落明顯覺得他的速度要快於平時,因為街道兩側的風景消散的太快了,她還沒來得及看清,就錯過了。
她微微側目去看他,他薄唇緊抿,眼睛盯著前方,渾身上下有著一股寒氣。她知道,他這回是真的生氣了。
生氣也好,她收回目光,在心裏這樣幽幽的想。
車子穩穩的停在胡同口,她一邊開門下車一邊客氣疏離道:“謝謝程先生。”
也不待他回答,就又關了車門,抬腳快步往胡同深處走。
程南禕雖也氣悶,但還是目送她走遠,才接著發動車子。心裏有些煩躁,便降下車窗任由冷風呼呼地吹進來,可是這樣似乎還是不夠。
韓中原接到程南禕電話的時候剛結束一個會議,看見上邊的來電顯示,他不由睜了又睜自己那雙桃花眼,幾乎以為自己看錯了。他和程南禕是一起長大的,這麼多年來,程南禕給他打電話的次數他十個手指頭都能數的過來。
趕緊接了電話,韓中原笑著揶揄道:“今天這太陽是打哪兒升起啊?總不會是西邊升的吧?沒想到有生之年你還能親自給我打個電話。”
程南禕道:“晚上出來喝杯酒。”
“喲,出師不利。”韓中原一聽他說這話,就知道他肯定是和語落之間出了問題了。
也不回答,程南禕直接就把電話撂了。如果他沒看錯,她對他明明是有感覺的,幾個月相處下來,從她看他的眼神他就能發覺到。可是如今他和她挑明了,她卻退卻了。難道真的是他看錯了,還是她從來就真的沒有喜歡過他?
語落一晃一晃的走回小區,在樓下轉了轉卻還是沒有回家。她現在這個樣子回家,媽媽肯定會擔心的,而且她心裏也十分難受,想要沉澱一下。
找了個綠植濃密的地方坐下,初冬的小區裏幾乎沒有什麼人,矮鬆柏氣味濃鬱,她一個人在路燈下默默流淚。一開始隻是幾滴,後來就控製不住的往外湧。因為從小看著父母吵架,她的性格早被磨得通透,屬於古人所說的淡泊形的。高興時不會太激動,傷心時也不會太悲痛。
可是此時此刻,眼淚似乎像是開了閘的洪水,一旦得到出口,就肆意橫流。她心裏難過的要死,比那早知道自己酒後亂性還要傷心,那天隻是悔恨和惋惜。可今晚這蔓延四肢百骸的痛苦,卻無法用語言形容。
明明是喜歡的,可是卻不能在一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