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有讓他做什麼嗎？”程曦難忍心痛，低聲質問，“有嗎？是我逼他的嗎？兜兜也是他的兒子啊！為什麼他就不可以救他呢？為什麼要這樣想？是我連累了他嗎？”她覺得自己快要崩潰了。為什麼要冤枉她？
望著她淚水奪眶而出的樣子，周嫂垂下了眸，也不知道該怎麼解釋。
不知幾時，一個高大的身影出現在周嫂身後，他聲音冰寒篤定，“這是我們的家事，任何人不要插手。”
周嫂嚇得渾身一顫，背脊都涼了。少爺聽到了？
程曦抬起淚眼看周嫂身後的男人，她緊緊地咬住了下唇，拚命抑製著淚水，卻早已淚流滿麵。
“滾。”薄唇微啟，重重的一個字落在周嫂心間。
周嫂震撼了，她趕緊退開去，從小到大，這是少爺對她說得最重的一個字了。
走過去，他將她擁入懷裏，聲音低柔，目光篤定，“相信我，一定會盡最大的努力去救我們的兒子。不要離開我，不要再意別人的看法，那些多嘴的人，我都可以讓她們從這個世界上消失！”
“不……”在他懷裏，程曦猛地抬眸，“智宸，我能理解周嫂，雖然我很生氣，可我真的理解她。請不要傷害自己人。”
“好了，瞧你緊張的。”黎智宸捧起她的臉，小心翼翼地替她拭去淚痕，“答應我，一起麵對，不要帶著他玩消失，你耽誤他不起。”
“嗯嗯。”她輕輕撲入他懷裏，抱住了他。她當然知道，這種時候，抱著兜兜一個人離開，她該怎麼辦？
在他的身邊，她有種莫名的安全感。他是隻手遮天的王，可以處理任何荊棘的。
兩個小時以後。
威廉醫生拿著檢查單走到他們麵前。
從他的表情來看，程曦就似乎已經知道了結果，黎智宸接過單子，“你直白點說。”
“少爺……成功率是50%。”
“適合手術嗎？”他握著單子，眼睛都沒有眨一下。
威廉醫生沉默兩秒，有些沉重地搖頭，“這種情況不適宜做手術，半匹配型，就算是移植骨髓的話，很有可能會引起排異反映，是導致手術失敗的根本原因。”
程曦愣愣地站在那裏，仿佛有什麼在心底無聲地碎裂。
“我知道了，聯係骨髓庫，一天之內必須找到相匹配的骨髓。”他握著單子，給威廉醫生下了一道命令。
然而，對方真的很難做到，他站在他麵前，謙卑地說：“少爺，其實像這種情況……您和程小姐配型都沒有超過60%的話，無血緣關係的人配型就更不可能成功了。”
“那沒有其它辦法了嗎？就隻能眼睜睜看著兜兜死掉嗎？”程曦的心沉沉地下墜，仿佛置身大海中，眼看著唯一一根救命的稻草從麵前飄走。她怎麼也不想接受這個現實。
黎智宸死死地盯著他，仿佛必須盯出一個辦法來。
“辦法倒是有一個……”威廉醫生有些為難地開口，“這恐怕也是唯一的辦法了。”
“快說啊。”程曦急了。
威廉醫生醞釀了一下情緒，也擔心有人反對，“那就是……珍貴的臍帶血。”
“什麼意思？”程曦太著急，“你說清楚點！”
“就是……你和少爺再懷一個孩子，用那個孩子的臍帶血來救這個孩子。”
意思明擺在這兒呢，做為醫生，不用他明說，程曦也明白了。
混沌的腦海裏，努力地找回一絲思緒，她聲音虛弱不已：“那得要多久？兜兜能等嗎？”
“調理得好，應該沒有問題，隻是這件事情得盡快。”威廉醫生歎息著搖搖頭，“真應了那句時間就是生命。”
黎智宸握住了程曦的肩膀，給她安慰，“好在還是有辦法的，不是嗎？”
“可是……兜兜能等這麼久？”程曦不相信，現在的她哪有心情生孩子。而且孩子也不是說懷就能懷上的。
“隻能等了，一切看小少爺的造化。”威廉醫生建議地說：“從現在起，小少爺恐怕不能去學校了。白血病最擔心的就是出血，小朋友之間碰碰磕磕在所難免的。”
“我知道了。”黎智宸深邃的眸光鎖定他：“去國外請你的醫療團隊過來，務必要延長兜兜的性命，還有家庭教師，你也負責安排好。”
“是，少爺。”
望著威廉醫生離去的身影，程曦一陣心痛，什麼也說不出口了。
“振作起來，為了孩子，我們應該齊心協力。”他再次替她拭去淚水，滿腹柔情地凝視著她，“程曦，看到你的眼淚，我會很難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