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十三)
建章宮幽靜的很,隻剩殿前把手的幾名侍衛和守夜的兩名宮女。太後娘娘近來身子一直不適,想清淨些,所以僅留了使喚的幾人。
“蓮兒,你留下守夜,其他人退下吧!”太後喝過安神湯後臥於榻上,蓮兒屏退眾人後為其推拿頭部穴位。蓮兒不禁納悶,這太後也不知是怎麼了,自從那日白芨采女去而複反,又與平陽公主長談後就一直心神不寧,也間總是做夢,恍惚間好似在囈語著‘這不是我的本意,不是我的本意、、、’,幾次都從夢中驚醒,再也無法入睡。這幾日服了太醫開的安神湯,再加上蓮兒的按摩輔助,才稍有成效,隻是睡眠還淺的很。
“太後娘娘、、、”蓮兒輕聲喚道,見太後已然入睡,便躡手躡腳退至榻下。夜已然深了,蓮兒打了個哈欠,見太後今日睡的還算安穩,便靠於柱上想打會兒盹。
恍惚間隻見一長發女子飄然而至,雙目徜血,長舌垂至下巴,長發掩住了半邊麵孔,一襲白衣,她忽遠忽近,飄然不定,口中還喚著‘王郅,我死的好殘啊,你還我的命來、、、’太後驚醒猛然坐起身子,恐懼使她蜷縮著身體縮在角落裏,她拿被子蒙著自己的頭,完全不見了平日裏的高貴,連那慈祥的聲音都變的顫抖了“不是我,不是我,阿柔你不要找我,不是我、、、”
“還我的兒子,還我的命、、、”
“阿柔你就放過我吧,看在我撫養你的兒子成人還扶持他做了皇帝的分上饒了我吧,我求求你,求求你了。”她依舊蒙著頭不敢看眼前冤死的阿柔的鬼魂。
“當初殺我時我也曾求饒,你又何曾饒過我、、、”
“不,我不是存心的,我是一時糊塗,求你放過我吧。”太後忽然間掀開蒙著頭的被子,癱軟的雙腿使她爬滾到阿柔的腳下,她想抓住阿柔的衣角卻沒有抓住,就結結實實的摔在地上,慌亂和恐懼使這高高在上的太後不知所措,她隻有象祈求神明般不住的磕頭試圖乞求阿柔的原諒。
“不要怕。”眼前深出了一雙手,那是一雙正常人的手,結實,細滑,有力的拉起了跪在地上的太後,而太後娘娘像抓住了救命稻草般緊緊的抓住了這雙拯救她的手。當她直起身子抬頭以感激的目光望向這雙手的主人的時候,她以為是一慣把她從噩夢中叫醒的蓮兒,可是,她瞬間崩潰了,這雙手的主人竟是他。
“母後!”皇上別有深意的一聲叫聲把太後拉回了現實,這已不是那個平日裏孝順的兒子所呼喊母親時的敬愛,他的雙眸中是無禁的懷疑,憤恨,糾結。
“徹兒,你聽母後說、、、”太後顫抖的聲音急切的想解釋卻被皇上打斷“朕聽聞不是母後親生時不願相信,朕得知生身之母是被母後所害時也不願相信,可如今,朕什麼都明白了。”太後抓著皇上的手緊緊的不願意放開“徹兒,你聽母後說,不是你想的那樣、、、”可被憤恨的皇上無情的甩開“沒什麼好說的了,從今日起母後就待在您的建章宮中休養吧,沒有朕的允許任何人不得探望。”太後緊抓著皇上的手無力的垂下,哀求的眼睛已經絕望,她知道自己不用再做任何解釋了,她辛苦撫養了十八年的兒子已離她而去,且再也不會回來了。
太後忽染惡疾的消息傳開後平陽公主就進宮探望,卻得了個太後所染之疾傳染力甚強,任何人不得探望的說法,使得平陽公主悻悻而歸。
吹雪閣,白芨為臥著的皇上輕揉著頭部兩側的穴位,閉目養神的皇上眉目間滿是疲憊之態,在白芨麵前他從未這樣過,他是太累了,白芨心裏不禁一陣酸楚,她自己也不明白,是因為看到皇上的疲憊而心酸還是不忍自己親生母親而心痛。
“白芨,你是如何得知此事的?”他忽然開口卻問了句白芨無法回答的問題。
“臣妾不想回答。”猶豫再三,她覺得若講明實情勢必會牽連出自己的身世,那就索性不講吧。
“為何?”詫異的皇上起身看著白芨,卻未得出任何結論。“好,既然如此,朕答應你永不相問。”他緊緊的將白芨樓在懷裏,他隻覺得恐慌,這一切讓他覺得不真實,人人都是可怕的,惟獨他的白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