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唉,這位官人真是身在福中不知福啊。”耳邊突然響起一道蒼老的惋歎。
聞言,北老爺立即轉向聲源,饒有興致的看著跨坐在窗沿上的老叟。
隻見那老叟一手抓著根流油的雞腿,一手提著個酒壇子,悠閑地晃著兩腿。縱是那白胡子上沾滿了油漬也不予理會。
“你懷裏這娃娃,可是六月所生?”邋遢老叟直直地盯著北老爺懷裏的孩子,開口問道。
“前輩怎會知曉?”北老爺心生詫異。
“哼,通體冰澈,神貌邪肆,驅雷策電,萬險不難。”花白的胡子隨著唇動,一上一下的輕顫著。
“嗖。”還不待北老爺做出反應,一縷銀絲便疾曆地搭上了懷中小娃娃的手脈。
“脈象看似平穩無礙,實則內息錯亂,臨近衰竭。血脈受阻,還是少動為妙啊。”老叟收回脈線,隨手扔去雞骨,舔去手上的油漬,瞪著眼翹著胡子朝北老爺走了過去。
“前輩竟然精通醫術?”北老爺雙眼放光,欣喜地問道。
“老頭我隻是偶爾看看醫書,略懂一二罷了。”老叟抓起那盤翡翠金蟬子,邊吃邊擺手道。
“前輩過謙了,不知我這孩兒的病症可否有得醫治?”北老爺客套地笑了笑,接著切入了重點。
“嗯,這天下沒有不治之症,唯有能否治根的問題了。”老叟似乎對這盤菜情有獨鍾,邊津津有味地咀嚼著邊回答北老爺的問題。
“那,能否治根呢?”北老爺試探地詢問道。
“這治根麼……”老叟長吟一聲,繼而轉頭看了那小娃娃一眼,又背過身去繼續道:“不難,隻是時間問題罷了。”
“那要多久呢?”北老爺疑惑道。
“少則十年半載,多則二十餘年。”老叟不在意的揮了揮手道。
“多則二十餘年?”北老爺瞪大了眼,不敢置信。
“嗯,有得治就不錯了,時間不是問題,老頭我會盡力醫治這小奶娃的。”說著,便想從北老爺手中抱走孩子。
“等等,能不能少用點時間?”北老爺問。
“若這病症莫得除根,恐怕這小奶娃長大之後便是個廢人咯。”老叟抱臂靠在大紅梁柱上,一副事不關己的樣子。
‘會變成廢人?’北老爺心裏一陣惶恐。
“那……”北老爺欲言又止。
“誒呀,你這小子咋這麼磨蹭,要不治的話,老頭我可就走了,我家徒兒還等著我回去吃飯呢。”老叟似乎有些不耐煩了,見北老爺猶猶豫豫,便作勢要走。
“且慢,鄙人還有一事相求。”北老爺神情凝重地看著麵前的這個邋遢老叟。
“有事就快說,有屁就快放吧。”老叟揮了揮手催促道。
“前輩可否收我這孩兒為徒。”北老爺道出意向。
“嗬,這傻小子。”老叟失笑的搖了搖頭,“你以為老頭我這麼閑,沒事吃飽了撐的給個不曾相識的孩子把脈診斷?”
“那前輩的意思是……!”北老爺麵色欣喜,激動萬分。
“嗯。”老叟邊點著頭,邊應允道。
“多謝前輩,多謝前輩。”北老爺雙膝跪地,朝著老叟直磕響頭。
“誒!臭小子,快起來吧。也不嫌丟人,真是。”說著,老叟上前扶起他,一把撈過北老爺懷中的孩子,疾影一閃,便沒了蹤影。
“老頭我看這孩子神韻清廉,取父姓,便叫北青漣也罷。”遠處飄來老叟飄渺虛幻的聲音。
‘北清漣……好名字。’北老爺心中默念著。
待他回過神來轉頭往桌上一看,頓時一驚,他那一桌子的菜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