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26] 多雨的溫婉與無情(1 / 3)

羅弈是從攝影棚直接回路箴明家的,不知不覺間他也已習慣了把那裏當做自己的家了。

節目一結束,他就迫不急待的想要去看看夏陽,倒不是因為夏陽長得好看,實際上,他剛剛出來的那個地方,好看的多得是,隻是他現在隻想看看夏陽。

最近不知為什麼,夏陽那副睡熟的麵孔和溫暖而瘦弱的肩膀讓他有一種莫名的歸屬感,這感覺就像是他遺失多時的寶貝或是從見過的珍寶一般,讓他頓感不真實之餘又極想再度碰觸——尤其是在他從耀眼的聚光燈下徜徉了一大圈之後。

剛剛的節目讓他感觸頗深,或許是習慣了燈紅酒綠,歌舞升平的銀色世界。和夏陽在一起時平凡和諧、溫馨可愛的色彩像是小時候畫的彩色鉛筆畫一樣勾起了他久不曾想起的回憶。

這回憶必定要從那日中午開始,他是被鈴聲大振的電話驚醒的。睜開眼適應了光線後才發覺自己竟是如此不妥當之人——夏陽像個孩子般躺在自己懷裏,眼睛禁閉著,幾縷調皮的發絲落到臉頰上,隨著均勻的呼吸擺動著。

這像幅畫,一幅從未奢望卻此時真切出現的畫,隻可惜這是幅不能長久的畫,非但無法保存,而且轉瞬即逝。然而,他卻寧可這如夢境般的畫能夠永遠停留在這一刻。

鈴聲仍在不停的響著,夏陽卻未見要醒的跡象,這究竟是怎麼回事?羅弈心中警鍾大作。沒道理啊,以夏陽此刻的心裏狀況,一點點動靜都會將他吵醒,而自己……

羅弈突然像被針紮了一下似的,如若不是顧及到夏陽還在熟睡,他一定會跳起來的。因為從被鈴聲吵醒直到這一刻他才注意到牆上掛著的表,指向的是竟是下午時分,16點整。

這意味著什麼?他已從前一天的半夜不知是幾點一直睡到了第二天下午!或許普通人這樣的經驗不在少數,但對一個失眠症的患者來說就成了莫大的福分了。或許說成福分有些誇張,但除了這個字眼他實在找不到更恰當的詞彙來形容此刻的心情了。

記得小時候,小學時的他就已變得古裏古怪,父親不在身邊,母親對他滿是虧欠而導致太過緊張,是以使他在既矛盾又不解的情況下慢慢長大。不知從什麼時候開始,他老是在幻想著些什麼,晚上、白天,中午、下午,總之,可以休息的時間他都在幻想著,那一段段美麗的故事給他營造了一個個希望,他有時候甚至感覺那些自己幻想出了美麗故事馬上就會發生一樣。

比如,父親的歸期,母親的理解,朋友的增多,老師的誇獎,鄰居們友善卻不虛偽的笑。但是他所沒有想到的是,這些美麗的夢並沒有成為現實,而自己的幻想卻不能停止。

他不敢再去多想,隻願閉上眼睛就快快睡著。但這時,生活中再普通不過的睡眠卻成了他的奢望。反複試了很多種方法——安眠藥、聽音樂、看數學、數羊都徒勞無功,終於在一個無助的夜晚,將心事告訴了母親。

母親知道他失眠後,所說的第一句話就是:小弈,你失眠的事千萬不要告訴爸爸,知道嗎?他默默的點點頭,並沒有發表其他看法。

然後,母親開始焦慮,之後悲傷、再之後忙碌,但並非忙碌的給他治病,而是想盡辦法將這事瞞著羅弈的父親。那時的他還是可以勉強入睡的,隻是夢裏所看到的全都是母親焦急、無奈的麵孔。

一年後,眼看情況越來越嚴重的母親,終於將所發生的事告訴了那個久不露麵的父親。父親打了母親一巴掌,之後給他聯係一位心理醫生,無效後,又聯係了心理學博士,心理醫學權威……香港的、美國的……

經過長達七年的治療無果後,最先提出放棄的,是他自己。那時他年方十七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