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啪——”
清脆的巴掌聲響起,院子裏所有人的視線“唰”地全都投向那個藍色的身影。
十七八歲的女孩子,身量卻比同齡人足足小了一號,身上的藍色外套因為反複洗過,已經褪成了淺藍色。如今女孩子的臉被一巴掌打得偏到一邊,長發遮在臉上,看不清神情。
“——蘇言你就是個掃把星!要不是你,我今天就能去新家了!”打人的是個身材高挑的女孩子,其外形完全可以作為同齡女孩的範本:杏核兒眼,高鼻梁,櫻桃小口一點點,而且該瘦的地方瘦,該有的也一樣不缺,脖子一昂,氣場十足。
以上容貌條件,擱在校園裏就是校花的標準配備,值得全校所有青春期的少年將之奉為夢中情人。但在這裏就完全沒人有功夫欣賞了:大家都忙著為未來發愁,誰有空去把時間花在追求女孩子上?
這裏,是市區的一家福利院。或者按照老一輩人的叫法,這是一家“孤兒院”。
一巴掌甩出去,嶽婧的心情並沒有因此好多少。她今天差點就可以被一家富人收養了,結果兩邊正商量著把收養手續辦下來呢,蘇言正巧就過來了。那位男人不知怎麼的突然改了主意,說暫時先不打算收養孩子了。
嶽婧今年年底就要滿十八周歲了,來福利院領養孩子的家庭大都喜歡領養年紀小的,回去也會和養父母比較親,像她這樣的大齡孤兒,從來不會在那些好心人的選擇名單裏。好不容易有了今天這樣的機會,卻被蘇言生生搞砸了!
蘇言感到自己很是無辜。高燒幾天剛剛恢複了一些才出房門,不過是經過了一下大廳,她哪裏知道那位大叔突然就放棄領養了?
臉上火辣辣的疼著,突然一股冷水從頭頂澆落,凍的蘇言透心涼。
“你之前不是說發燒不舒服麼?咱倆好歹也在一個福利院一起呆了這麼多年,別說姐姐不關心你,這一桶冷水下去,你很快就能退燒了!”拿過院子裏院長阿姨平日澆花用的水桶,滿滿一桶水全被嶽婧倒在蘇言身上了。
將水桶隨手丟在草地上,嶽婧放狠話:“你們都聽好,我嶽婧今兒個就把話擱在這了——往後誰要是和蘇言交朋友,就是和我不對付!到時候誰因為幫她在這裏混不下去,可別說當初我沒提醒過你們!”
隨著嶽婧話落,院子裏原本看熱鬧的人立刻作鳥獸散。
拖著濕淋淋的身體回到房間,同屋的幾個年紀小些的女孩子見蘇言進來,紛紛把臉轉了過去,沒一個肯跟她搭話。
離開時疊得整齊的被子不翼而飛,隻剩下空蕩蕩的床板。已經過了飯點,想填肚子的話還得等到明天一早。
作為一幫福利院孩子裏的老大,嶽婧的話倒是很有分量。這不,剛得罪了對方,蘇言就體會到了什麼叫做日子難過。
一月的天氣,正是最冷的時候。熱水被屋裏其他人分著用了,蘇言沒有熱水洗澡,將就著把衣服換了,就這麼躺在硬邦邦的木板上睡下了。
到了下半夜,原本身體還沒恢複的蘇言又發起了高燒。燒得迷迷糊糊間囈語,同屋幾個人被她吵醒,瞧這樣子不由有些害怕。
“看這樣子,好像病得挺厲害,要不要幫她叫人來看看?”一個圓臉姑娘摸了把蘇言滾燙的額頭,問同伴。
“叫什麼人?別忘了嶽婧今天下午剛剛說過什麼。之前把蘇言被褥藏起來、吃的和熱水全收走的事,咱們可是都有份。既然惡人都做了,就索性做到底,走走都回去睡覺!”另一個方臉女孩子一臉不耐,將其他幾個給推走了。
沒有人注意到,床上蘇言的呼吸越來越急促,忽然一聲“呼呼”的呼氣聲後,身子一頓,徹底沒了動靜。
清晨,同屋的圓臉姑娘起床後不太放心,跑去蘇言的床邊看了一眼,結果就瞧見對方青白的臉色,伸手摸了摸她的額頭,圓臉姑娘發現對方一片冰涼。
“——啊!死人了!!”驚恐的尖叫響徹整個福利院上空。
蘇月睜開眼的時候,周圍一片吵鬧聲。
剛換的新身體還不太適應,蘇月腦袋昏昏沉沉,眼睛還沒瞧得真切。隻聽見一聲:“屍體又動了!”然後周圍立刻吵嚷得如同炸開了鍋。
這是個什麼情況?蘇月懵了。
“蘇言哪,你沒事?”一個微胖的的老太太湊近了蘇月的臉,將她認認真真瞧了幾遍,眼神關切:“有什麼不舒服的地方,跟院長媽媽說實話,待會兒醫生到了再幫你檢查一遍,不怕啊!”
蘇月看見對方一身衣服很是古怪:大冬天的,不說貴一些的毛皮襖子,對方穿的衣服連棉襖都不算,一身料子不知是什麼材質做的,在對方湊過來的時候她能感覺到料子摸起來涼涼的,一點也不軟和。
而且周圍其他人的衣服也很是怪異,窄袖長褲,女子披散著頭發,男子頭發更是直接剪短了微微翹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