俄而,天情隱約感覺體溫回升,微微啟眸,對上段添皓的擔憂眼眸,似有清水透徹,細水脈脈,眼神放出的光彩如同星星眨眼。天情有點忘乎所以,失去意識凝視段添皓。
段添皓也深情凝眸看著天情,好似看不夠,拉近彼此距離,一句話沒說,隻要一個眼神,彼此心領神會,彼此默默相視。
寒風吹過,剛升起的體熱又冷卻如冰,天情雙手握拳不由得打顫,斷斷續續說道:“我——我沒事,看——看——看他!”
“他沒醒來!”段添皓說道。
天情使力掙開段添皓的懷抱,身上的外衣也隨之落下,冷顫道:“我看——看”。
身體搖晃,雙腿半跪在孩子身邊,伸手試探呼吸,天情一驚,但片刻冷靜下來,把孩子平坦擺放,捏緊孩子的鼻子,以及扣住嘴,深深呼吸,她必須給他做人工呼吸。
“你在幹什麼?”段添皓好奇天情所作所為,見天情深深呼吸正往孩子嘴上湊過去時,立刻用手掌擋住。
“信不信我殺了他?”段添皓眼神冷淡,絲毫沒有剛才的溫暖。
“諾,手……手快放開,不然他……他會……會死的!”天情知道自己力氣不足,也不能跟時間耗下去,語氣變得越來越弱。
段添皓手依然堵著孩子的嘴,有點氣憤,怒火。
時間不能再拖延了,天情連說話的力氣都變得越來越薄弱,百轉心思,她悄然轉身撲向段添皓,輕輕親吻他的薄唇,唇與唇相觸時似電流彼此穿梭著,段添皓震驚,擋住的手掌慢慢放開,欲抱住天情,哪知她立刻反撲到孩子上。
“你!”氣憤她的反向行為。還沒來得及責怪她,就見她虛弱倒在自己懷裏,急忙撿起掉落的外衣蓋在她身上。
溺水的孩子重重嗆了一聲,迷糊睜開眼,身體還在哆嗦,驚歎道:“神仙姐姐?!”
天情已陷入混沌思緒,隻覺得身體驟冷,微微哆嗦道:“冷……冷……”隱約看見孩子的笑臉,心裏滿足一笑,不枉她的犧牲。
“神——神仙姐姐”孩子虛弱讚揚道。說也奇怪,孩子體質強於天情,醒來意識就完全清醒。
“冷,好冷,好冷……”天情閉眼,身體微縮,嘴唇發紫,牙齒哆嗦。段添皓起身抱緊天情,欲走,又看了看地上的孩子,本想殺他滅口,畢竟他看見了不該看到的事情,但見天情一心救他的份上,心有不忍,快速離開。
後花園的聲音逐漸靠近,“質子,質子,你在哪裏?”
“有人找你了,記住你沒見過我們!”說完飛身離開。
路上,天情雖然閉著眼,但腦袋緊緊貼著段添皓的胸膛,隱約聽見有節奏的心跳聲。感覺冷意,不知風從哪裏隙縫鑽進,天情微微打一個哆嗦,嘴唇越發變紫,時不時發抖。
段添皓感覺到她微小變化,放慢飛行的速度,貼近天情耳畔安慰,“別怕,有我!”如是感到鼓勵,天情痛哭咬著牙才蹦出一個字,“諾!”她好想跟他說她好冷,她快不行了。她感覺自己身體越來越僵硬,越來越冰冷,委婉埋怨:“遲……遲了!”
“不,我不會讓你有事的。現在我們出了皇宮,堅持住!”段添皓類似發瘋緊緊裹著天情,他決不能讓她輕易地離開自己,剛才的諾,他聽得多麼珍貴,他知道這才剛開始,他們的故事才剛開始。
她的心很痛,遲了,隻遲了一點,卻隔著太多的生死相交,遲了一會,就後悔不已,是不是緣分已盡?
“什麼遲了,不!是剛巧!”段添皓心痛反駁道。
“遲了……”天情弱弱一句。心裏如同刀割,他們之間永遠都是那麼遲,那麼悔,“來不及了……”最後一次感歎,她知道生命將盡,一切也隻是虛渺的煙雲。
“現在你不能說話,聽我說!你欠我的,需要用一生來還給我!沒有‘遲’,更沒有‘來不及’。求上天不要這麼殘忍帶走你,也不許你跟隨上天離開。就算陰曹地府,我也把你奪回來!”
她看不見,卻聽進了,心裏繁亂,她舍不得離開,舍不得再次拋下他,隻能補償他一句。
“下——下輩子——在——在還給你!”天情眼角默默流出一行眼淚,她已經沒有過多可以表達的語言,也沒有餘力可以再說一次。本想憑直覺撫摸他俊俏的臉龐,然,伸到半空中的手如流星瞬間隕落。
“不要,不要,別睡!不可以睡!”段添皓發瘋似的抱著天情,一邊四處張望尋找醫館,一邊說話講給天情聽!腳步亂套,目光混亂。
“倘若你不醒來,信不信我把跟你有關的人都殺了?!你的心好狠,恨不得他們都陪你入葬是麼,那我就全殺光了,祭祀你!”段添皓用人命威脅,逼迫天情醒來,伸手試探呼吸,心裏稍微一緩,呼吸薄弱,脈象不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