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情是這樣的……”宗思傑把事情原原本本的說了一遍,從轉學開始,到學校的事,再到大樓的事,連住了兩次院都說了出來,完全沒有注意到旁邊的言若塵連連給他使眼色。
羅鍋……不對,羅過麵無表情的聽著宗思傑的序述,但抓著方向盤的手捏得越來越緊,雙臂上鼓起了一條條青筋。似乎隻要他再用一點力,方向盤就可以犧牲了。
直到宗思傑一股腦說完,羅過都沒有說一句話,但兩人都感覺到羅過平靜的麵容下深深壓抑的怒火。
宗思傑給了言若塵一個“你自求多福,我愛莫能助”的眼神,讓言若塵氣得一陣猛咳。
“小塵,別太拚了,萬一你再出點事,兩位老太爺怎麼會受得了?”良久,羅過才開口,沒有想像中那樣的狂風暴雨,但這樣的話,卻讓言若塵心裏堵的厲害,鼻子酸酸的。
羅過歎了口氣,“你,小月,一個是同代中最小的弟弟,一個是最小的妹妹,一個是我們這一代的道法最強,一個是我們這一代的醫術最高。以你們的年紀取得這樣的成績,我們這百多個哥哥姐姐真的感到由衷的高興,可以說,我們為你感到驕傲和自豪。但是,無論如何,你們平平安安的過完這一生,才是我們最大的心願。”
言若塵眼睛紅紅的,努力仰起頭不讓自己哭出來。
“你想想,你進了兩次醫院,第一次如果不是兩位老太爺來的及時,你這條命可就沒有了!第二次,第二次!你才出醫院,就參與了進去,又是在鬼門關外轉了一圈,所辛宗家老太爺來了,你得救了,但下一次呢?下下次呢?你還有這麼好的運氣嗎?你好好的想一想,給我好好的想一想!”
說到最後,羅過幾乎是吼出來的,若有人看到羅過的正麵,一定會吃驚的發現羅過眼角有淚水無聲的滑落。
“我們毛河鎮雖然有五個姓,但是,這改變不了我們整個毛河鎮是一家人這個事實,我們以你為傲,但你也要為我們想一想,你的強大,不該成為你喪命的資本!”
“對……對不起!”
“不要對不起!”羅過猛大吼,一腳踩站了車。
“不要對不起,真的不要。”羅過用很低的聲音壓抑著自己的悲傷,“我們不想在接受‘對不起’後,等來你的屍體。你明白嗎?無論生死災病,無論富貴貧窮,放在第一位的,永遠是族人,是家人。族譜上的這句話,你明白嗎?”
言若塵心底一陣抽痛,壓抑得喘不過氣來。後悔?幸福?激動?愧疚?高興?或許都有,但最多的,是心底那份無法取締的溫暖。
宗思傑在一旁沉默的看著這一切,被這種龐大到浩瀚的家的溫情所震撼,無法言喻心底的那份敬仰。
“在所有弟弟妹妹中,你是最讓人放心不下的一個,在言老太爺把你帶回來的時候,你能想像當時我們有多心痛嗎?渾身是傷,血淋淋的你,麵無表情,目光空洞,讓我們心痛得窒息。從那時起,我們這些哥哥姐姐就發誓,要好好的保護你,可你還是會受傷,每一次受傷,都讓我們無比自責,這次,如果不是七叔爺的喪事,我們誰會知道你受了那麼多次的傷,傷得那麼重。”
言若塵深深地埋下了頭,咬著牙不讓自己哭出來,但淚水,還是壓抑不住的往外流,像個倔強的孩子。
“那一年,你瞞著我們接受了一個考古隊的請求,跟著他們去古墓裏,遇到了屍魁。”
宗思傑猛的瞪來了眼睛,不敢相信的看著言若塵,他根本就不知道言若塵以前的經曆那麼凶險。
“隻能說你運氣好,僥幸活了下來,事後你是如何向我們保證的?現在呢?你做到了嗎?”
言若塵隻覺千言萬語堵在了嘴邊,哪怕舌頭沒有受傷,他也一句話都說不出來。
“還有更往前,言老太爺去世的第二天,你去做了什麼?你去宗祠裏偷喝了忘川水!那可是忘川水,喝了會死人的!你可知道你這樣做,老太爺他死也不會安生。他會覺得,為了守住他的屍體,差點害死了你!如果他知道你會去偷喝了忘川水,那麼,他寧願死後馬上屍體火化,也不願意讓你去偷喝忘川水!”
“別說……了,別……說了。啊……”言若塵再也無法壓抑自己的感情,放聲痛哭,孩子一樣的大哭。
駕駛座上,羅過低下了頭,將臉上的淚水擦幹,打開車門走過來,抱住了言若塵,“哭吧,都哭出來吧。還有,歡迎回家,弟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