納蘭香兒在賭,賭她跟隨著鳳月邪的腳步走,可以為自己掙脫出命運。
納蘭沁兒變了,與之前那個隻會讀書和故作清高的書呆子相比,簡直是天邊雁和腳下泥的區別,納蘭香兒雖然不明白這其中的究竟隱藏著什麼樣的陰謀或者故事,但是她卻已暗中下決定,為自己的未來押上所有的賭注,搏一把。
……
夜色深沉,玄月柳梢。
清冷的月光投射在冰冷的碧葉池水中,微波漣漪,粼粼徐徐,倒映在寂靜如置夜霧中的‘月浣樓閣’中,銀光細灑,安詳寧靜。
寢室內,用白玉鑲金勾束起的層層幔帳被蘭容卸下,一層層飄然簌響垂落,細密豔紅的團花圖案珠簾也因菊香、竹青捧著托盤進進出出而翠滴搖撞伶仃。
十二扇漢白玉雕花鳥魚蟲的烏木折疊屏風四相圍繞,熱氣升騰,氤氳嫋嫋,鳳月邪在菊香的伺候下,褪下身上了月白色寢袍,慢慢的踏入溫熱的水中,將妙曼柔美曲線的身體隱在了灑滿寒梅花瓣的水桶中。
“小姐,大夫囑咐,小姐因為失足落水,所以體內有寒毒,要時常熱水浸浴驅除寒氣,但小姐身子虛弱,所以每次浸浴不可太久。”菊香拿起水桶中的竹勺,舀起水慢慢的澆在鳳月邪的雪白如凝脂一般的肌膚上,瞬間,那肌膚略帶緋紅,嫣粉的色澤帶著動人的嫵媚,瀲灩春色,令人遐想翩翩。
鳳月邪將一頭烏黑的長發用兩枚白玉簪子綰起,那雙清澈卻又平靜的眸子此刻微閉,遮擋麵容的輕紗也被摘除,精致嬌美的臉頰上的那枚胎記猩紅似血,就如盛開的海棠一般嬌豔,不過一朵盛開在麵容上的花朵就算再嬌豔,亦是有些駭人。
菊香自小與納蘭沁兒一同長大,自然情分不同,所以,在經過了這多日的觀察之後,鳳月邪便將穩重一些菊香留在身邊,讓有些機智的竹青守在寢室外,至於蘭容,便被打發在了月浣樓閣的外屋守候。
泡了片刻,鳳月邪已經有些一絲倦意,便起身,菊香立刻捧著一件月白色的寢袍裹在她身上,纖弱嬌小的身子,裹著一件寬大飄逸的長袍,更顯得她嬌楚動人。菊香取下鳳月邪發髻上的兩枚簪子,頓時一頭烏黑長發傾瀉而下,直垂袍下隱約搖動的纖腰翹tun,幾縷沾染水珠的發絲滴落晶瑩,點點在柔軟絲綢的長袍擺尾上暈開。
“下去吧,我要休息了。”鳳月邪裹著長袍,拖著長長飄逸曳地的擺尾,赤足踏在猩紅柔軟的地毯上,旁側香獸嫋嫋青煙,隨步旋轉飄散,一室冷香彌漫。
“是”菊香福身答應,隨即上前將幔帳上的勾束取下,整理好幔帳後,便吩咐人進來將屏風撤下,水桶抬出,一切就緒,寢室的青梨木雕菱花門便緩緩的合上。
月光清幽的潑灑在窗格上碧色羅紗透進來,映著碧葉湖麵夜風徐徐吹拂的粼粼波光,搖碎斑駁,朦朧之中有種露似珍珠月似弓,半江瑟瑟半江濃的情境。
鳳月邪躺在幔帳遮掩的華麗床榻上,頭沾枕時,剛才的睡意卻全無。三日後,便是‘春日宴’,宮中形勢複雜,她無法看得分明,亦不知道那一天會發生什麼事,所以,她隻能走一步算一步,也借此機會悉知宮中的局勢。
‘春日宴’是老皇帝精心布置的一局棋,但是在這棋盤中,每個人扮演的角色卻如迷,有人說,看不見全局,是因為自身離棋盤太近,而她看不見全局,隻怕是自身早就已經是這棋盤內的一枚最為華麗的棋子。
想到這裏,鳳月邪一絲睡意也無了,起身,披上寬鬆的月白色長袍,走到窗前,抬手推開窗格。
吱呀一聲,冷風灌入,幔帳微撩,輕輕鼓起。
風月邪一頭披散的長發飛揚,長袍掠地而起,簌簌作響。迎著月光,嬌容甚雪,白若凝脂,她深吸一口氣,隻覺身心皆被寒意縈繞。
清透的目光凝向窗格外,眼底浮動著碧葉池水,波蕩漣漪,突然心頭來了幾分興致,纖細的素手從袖中抽出一條薄紗絲絹,蒙在麵頰上,遮掩了那枚猩紅的胎記,隨後一個輕巧躍身,翻出了精巧的窗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