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念之,”這一日下午,剛剛下了書房,永寧就被德佑帝身邊的太監總管李保接了去,流雲照舊在庭院的回廊下讀書,沈清南逗了會雀兒,覺得無聊,推了把坐在一旁躺椅上,把書蓋在頭上不知道是睡了還是發呆的唐念之。
“什麼?”唐念之沒動,身子被推了一下,身下的藤製椅子搖了搖,發出了單一的“咯吱”聲。
“你說,將來咱們殿下真的會繼承大統嗎?”沈清南撓撓腦袋,正想再說什麼,唐念之卻猛然坐起,蓋在頭上的書“啪”的一聲落在地上,嚇了沈清南一跳,他呐呐的對上唐念之有些凜冽的眼,解釋說,“我就是問問。”
“東西可以亂吃,這樣的話也是可以亂問的嗎?”唐念之俊美的臉板得緊緊的,“為臣之道,最忌私下揣度聖意,你再這樣胡言亂語,不僅禍及家人,也會連累公主,你知道嗎?”
“有這麼嚴重嗎?”沈清南被唐念之的幾句話搶白得有些急了,瞥了眼流雲,瞧他仍舊紋絲不動,仿佛什麼都沒聽見一般,膽氣才壯了,隻是再不敢大聲,嘀咕著說,“現在宮內宮外,別說大臣,就是老百姓,誰不說這個,我就是好奇,你不說拉倒,別裝得和個大人一樣。”
“什麼叫我裝得和大人一樣?禍從口出的道理,難道你還不懂?”唐念之的眉蹙了起來,有心想再說什麼,隻是想到這宮裏到處隔牆有耳,解釋得太多,落在有心人的耳中,又是一樁禍事,所以也隻能歎了口氣,回身又躺在了椅中,閉上眼睛,不再理會沈清南。
一拳頭打出去,結果沒打到人,反而是打到一堆棉花上,沈清南梗著脖子,半天有點找不回感覺,倒是廊下的流雲放下手中的書,淡淡的笑道,“念之說的並沒有錯,朝廷上的事,本來就不是我們該關心的,這會太陽正好,若是無聊,不如去後邊射射箭,前日殿下學刺繡,做了個荷包,本來就說要做彩頭,賭你們誰的箭射得更準,不如你們先比了,有了結果,等她回來讓她來猜。”
“不要,”劉浩聰第一個反對,這幾年他覺得越發看不透流雲了,不知道他這份淡然,到底是與生俱來的,還是後天受了什麼刺激,他們這幾年學史,也講到過北齊的那一段,說起光烈太子,師傅也是讚歎不絕,怎麼光烈太子的兒子流雲,反而除了容貌之外,全然看不出像父親呢?“我們不是小孩子了,比來比去為那點孩子氣的東西做什麼?”
“我也不要,”沈清南沒什麼主見,聽見劉浩聰反對,自己也跟著反對。
“流雲哥哥,我們三個從小比到現在,大家有幾斤幾兩都知道,不如你和我們一起比?”唐念之睜開眼睛坐正身子,嘴角揚起,笑了。
“你們要比什麼?”結果宮門忽然被打開,永寧隻帶了兩個小宮女走了進來,外麵太陽足,不知道是熱的還是怎麼了,她的臉蛋紅紅的,像是塗了層極薄的桃花胭脂。
“射箭,念之說,要和流雲哥比射箭呢,殿下,你猜,我們哪個能贏?”沈清南聽說能和流雲比箭,又看到永寧正好回來了,來了興致,跳了起來,連聲問。
“我怎麼知道。”結果永寧卻心不在焉的隨便應了句,腳下不停,幾步走進了寢殿,隨即,關閉了殿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