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隻要流雲哥哥在我身邊,我就什麼都不害怕。”永寧伏在他的懷裏沒有動,良久才試著轉開話題說,“今天你們下學之後,師傅給單給我留了好多功課,還有,唐州、蔡州一代今年夏天的時候大旱,前陣子,又趕上淮水泛濫,兩地都有奏折呈上,說是有人教唆災民,意圖衝進州府糧庫內搶糧,皇爺爺問我,如果這事交給我,要如何處置?”
“你怎麼說的?”流雲輕輕幫她解開發辮,手指一點點沿著那順滑來回移動。
“旱災和水災接踵而至,百姓顆粒無收,自然會為了生計受人煽動。”永寧回想起早朝上的一幕,繼續說,“我說,如果是我處置,那麼自然是要馬上開倉放賑的,可是我們放賑,不是受了什麼人的威脅,而是皇帝心係天下,所以,也要抓住煽動災民集結的首惡。還有就是,年年為了防水患,朝廷往河工上撥的錢何止上百萬兩,這麼多錢投進去,怎麼下兩場雨,淮水的堤防就壞了,這雖然是天災,可也有人禍的成分在,必然是有人偷工減料,有人中飽私囊,得需有人去徹查,把這些河道上的蛀蟲捉出來,而這次朝廷放賑用的錢糧,也都要從這些貪官汙吏身上追回來才是。”
“嗯,你說的很好,皇上怎麼說了。”流雲點點頭,心知永寧的這些話,德佑帝必然心知肚明,隻是不知他借一個孩子的口說出來,到底是想要做什麼。而他這一刻更關心的,還是朝廷會派誰去賑濟災民,並追查河工的這起案子。
“皇爺爺也說我說的對,還讓安平王叔明日就啟程親自去一趟唐州、蔡州。”永寧支起下頜自己想了會,忽然說,“不行了,不說這個了,流雲哥哥,快幫我看看師傅留的功課吧。”
賑濟災民或是查辦貪官,似乎都用不上一位王爺親自去,隻是過去太子在朝的時候,安平王領的差事正是工部尚書,想到這裏,流雲的眉心鬆開又蹙緊,思量著德佑帝的這個舉動,是敲山震虎呢?還是在為安平王稱為儲君鋪平道路呢?
安平王這一去,就走了三個多月,回朝的時候,聽說是已經在唐州、蔡州兩地斬了幾個河臣,追繳了幾十萬兩白銀,又很好的安撫了百姓,朝野上下,一時是稱頌連連。
等到了德佑十八年開春,上折子請德佑帝早定儲君的官員也驟然多了起來,不過東宮這邊聲勢漸弱,倒是安平王,真正成為了儲君的不二人選。
不過,所有的這些折本都被留中不發,很快的,又有大臣福至心靈一般,提出安平王妃在靜心庵帶發修行已近兩年,為國祈福自然是忠孝兩全,可是安平王府也需要一位女主人主持府內的各項事宜,加上安平王尚無子嗣,如今戰事平息,百姓休養生息,也到了再為安平王選立王妃的時候了。
德佑帝對這件事倒是立刻欣然同意了,並下旨,凡京中五品以上,文武官員家年滿十四歲的女孩子,都要應選。而這種規格,實際上,已經等同於為太子立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