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東風破 舊夢寒(二)(1 / 2)

八百裏加急軍報上寫得很簡單,就是五月二十五日,定州城外忽然發現西遼大軍,率軍之人依舊是德佑十六年,曾經帥兵南犯的西遼南院大王耶律霄寒。這一次,西遼依舊是有備而來,號稱擁兵三十萬。

早料到與西遼還是不免一戰,可是沒想到這戰事來得如此之急。永寧將軍報遞給站在身邊的流雲,有一會沒有出聲。

“這已經是六天前的事情了,如今定州的情況也不知道如何?”永寧看了眼唐念之,德佑十六年的那場戰爭是她的一個夢魘,她失去了可以依賴仰仗的父王,如果不是那樣,可能一切都是不同的。

“回陛下,德佑十六年之後,先帝曾下旨加固過定州城牆,又特旨許他們多儲備一個月的糧食,臣以為,定州既有城牆阻隔,短期內,能保無恙。”唐念之說,“如今,臣以為,陛下應速派援兵,最好能禦敵於定州城外。”

“調動兵馬,調配領軍的將官,這是兵部的司職,念之以為,調什麼地方的兵馬去增援最妥當?誰人來領軍最為合適?”永寧沒有花太多的時間去思量,戰端一起,那就隻有兵來將擋,水來土掩這一條路,行或是不行,那要等打過之後才知道。

唐念之在來的路上,已經思考過這個問題,東唐從順興元年開始推行府兵製度,隻是如今不過剛剛三年,農閑時練兵,這府兵雖說是經過操練,可論到戰鬥能力,這短短的功夫,到底不能和如狼似虎的西遼人硬碰硬。各地常駐的軍隊,調動也不難,可是如今西遼猝然發難,擁兵號稱三十萬,要調動集結能與之對抗的幾十萬軍馬,沒有個把月是不行的,顯然也是不能馬上解定州之圍。那最後剩下的,除了駐紮在東京的慕家軍外,就隻有如今在京郊大營裏日日操練的那十萬新軍了。

這樣想著,唐念之的視線就不免移向一直安靜的站在永寧身邊的流雲身上,他也有些日子沒有見到流雲了,隻覺得他身姿越發挺拔堅韌,隻是,不知道是不是他的錯覺,流雲身上那兒時起就讓他們樂於親近的溫和氣息,如今卻仿佛被他身上那種累月呆在軍營而滋生出的金戈鐵馬的殺伐氣息衝淡了很多。

流雲並沒有看向他,隻是一味的站在永寧身邊,目光凝在她身上,卻又仿佛也不是在看她,而是落到了虛無的一個空間裏。

“新軍?”永寧一看唐念之的眼神,已經明白了他的意思,事實上,她也有相同的打算,訓練新軍,國庫每年要多支出數十萬兩白花花的銀子,為了不過是有朝一日拿到對西遼的戰場上,為父王報仇,為東唐雪恨。隻是新軍操練的日子終究是不夠多,如果派了他們去,流雲怕是也要跟著去,在對陣西遼的時候,她已經失去了父王,她不敢想象,如果……如果流雲有個三長兩短,她要怎麼辦?

“養兵千日用在一時,臣……”唐念之呐呐的,流雲不動也不出聲,甚至沒有表情,他揣測不出他的想法,隻能匆匆停住。

“新軍訓練的時間太短了,不過兩年左右,何況裏麵又有那麼多半大的孩子,怕是……”永寧搖頭,正想讓唐念之回去和兵部的人再議一下,明日早朝再說時,流雲已經撩衣擺跪倒在地。

“臣,請陛下恩準,由臣,率領新軍,去會一會這西遼的南苑大王。”流雲打斷了她後麵要說的話,“唐大人說得對,養兵千日用在一時,新軍中雖然有部分兵士年紀尚小,可自古有誌不在年高,相信他們同臣一樣,都在等待這個機會,殺敵報國,也報陛下的知遇之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