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四品言官聽到蘇婉卿的話,臉上一陣紅一陣白,他定了定神,對著蘇晚卿俯身一輯,“蘇側妃如此定論,下官不大明白,這畫……何以見得是真?”
蘇晚卿的視線緩緩在殿中掃過,此刻,所有人都巴巴的看著她,都等著她的答案。
她莞爾一笑,不答反問:“不知大人為何認為這是贗品?”
言官想了想,認真道:“回蘇側妃,鳳鸞圖出自鳳陽仙人之手,下官雖然不曾見過真跡,卻遍覽鳳陽仙人的其它畫作,對他算是有些了解。別的不談,就據下官所知,他落筆一貫力道遒勁,可蘇側妃您瞧這畫,實在是剛勁不足。”
那言官搖著腦袋,一臉的不認可。
蘇晚卿聞言,臉上的笑容愈發明亮了幾分,笑了笑道:“大人或許忘了,鳳鸞圖乃是鳳陽仙人晚年所作,心性不同,筆法自然異於往日。”
言官不假思索道:“筆法一說,到底是猜測之語。”
蘇婉卿笑著搖了搖頭,“並非是妾身妄言,前朝書畫名家丘白曾在其所著的《墨世山水》中品評此畫,書中有雲:正因鳳鸞圖使筆無痕,多了行雲流水的意態,才相較鳳陽仙人其他的畫作難得了不少。”
《墨世山水》是一孤本,這言官自然無幸得見,此時見蘇晚卿以此為據,說的頭頭是道,他的心裏不免大失底氣,猶豫片刻,方道:“話雖如此,可若是僅憑這一句話,就判定這幅畫的真假,未免有些兒戲了。”
在場的賓客身份都不簡單,也不是輕信的人,此刻聽著那言官的話深覺有理,看向蘇婉卿的目光裏不由多了幾分質疑。
蘇婉卿微微一笑,點頭道:“大人說的不錯,妾身既敢上前辨識真偽,自然不會這麼草率,隻是妾身記得,書中也有提及,此畫的右下角,有三簇反手所作的碧草,這一點,想必臨摹的人很難留意的到。
那言官一怔,立時往那畫上瞧去,目光所及處,三簇碧草赫然映入眼簾,隻是一眼看去,並沒有什麼玄機,他想了想,反駁道:“恕下官不解,既然已是仿做,那正手與反手又有何差異?”
蘇婉卿微笑道:“不知大人可會作畫?”
那言官有些納悶,卻是自信的笑了笑,“下官於畫藝上頭,算是略通一些。”
蘇婉卿點了點頭,笑道:“那妾身若想請大人臨摹此畫,不知大人是否願意?”
“臨摹?”那言官挑了挑眉。
“妾身的意思,是隻臨這三株碧草。”蘇婉卿補充道。
那言官揣測著她的用意,點了點頭,當仁不讓道:“下官自然願意。”
這人在安王府門下,安王對這人有幾分本事清楚的很,知道是可以拿出手的,便也不多問,看著他們二人笑了笑,示意讓人將筆墨紙硯拿了進來。
那言官上前走到桌案邊,偏頭看畫,待伺候的丫鬟將墨化開,執起筆在一張紙上依樣畫葫蘆,作了三簇碧草。
平心而論,他畫的與原作有七八分相似,常人一眼看上去,很難分辨出差別來。
蘇婉卿笑著點了點頭,“大人的畫技堪稱個中翹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