屋子裏,蘇晚卿把衣裳收好,在與肅元翊相隔一臂遠的椅子上坐下,為他將空了的茶碗斟滿。
肅元翊揭開茶碗上的蓋子,看著那茶水散發著的嫋嫋熱氣沉默不語。
蘇晚卿看了他一眼,想了想,首先開口道:“王爺,是有話要對妾身說嗎?”
肅元翊將茶碗接到手中,用茶碗蓋撥了撥茶水中漂浮著的茶葉,落在茶水上的目光有些幽沉,緩緩道:“本王來是要告訴你,陳澗之已餘前日,進入燕嶺郡境內了。”
蘇晚卿也猜測到他要說的是這件事,隻是此刻看著肅元翊的神色,有些摸不透他在想什麼,遲疑道:“那陳先生是否有傳信說,燕嶺與京畿交界處有什麼異動?”
肅元翊手上的動作停了下來,轉頭看向蘇晚卿的眼神顯得有些深不可測,“回來稟報的人說,這一路上都十分太平。”
這話一出,饒是蘇晚卿做好了各種準備,心下也是不由得一怔。
難道真的是她過於緊張了?
蘇晚卿忍不住懷疑起了自己的判斷,畢竟,在她的記憶中,瘟疫的確是開了春才傳入京畿,就算流民從燕東鎮到京城頗費時日,算下來,瘟疫最早也應該是二月裏的事情了。
不過,也不是沒有另一種可能……
蘇晚卿眼底掠過一抹冷意,抬頭看向肅元翊,隻見那雙望著自己的漆黑眼眸,在搖曳燭光下,同樣顯得晦暗不明。
二人分明四目相對,卻相視沉默的氣氛有些詭譎。
屋子裏安靜了片刻,肅元翊清冷中透著陰豫的聲音再次響起:“希望我大秦還沒有人這麼大膽。”
聽到這話,蘇晚卿便明白肅元翊沒有完全否定瘟疫的存在,而是與她想到了一處。
如果說,這麼想的隻是她一個人也就罷了,但是肅元翊也這麼說,蘇晚卿就多少有些怕了起來。
那畢竟是燕東百姓的無數條人命,蘇晚卿思忖著,麵色有些難以平靜,唇瓣也止不住的發了白,流露出幾許心緒,她沉吟著,有些躊躇的問道:“那,王爺有何打算?”
肅元翊盯著蘇晚卿看了一會兒,眼中暗雲湧動,“我在來西側院之前,已經派出了二十個親衛,拿著可以調動五百中衛軍的令牌,追著陳澗之的方向去了。想必這一路也沒有誰能夠阻攔,現下就看陳澗之到了燕東之後,會傳回什麼消息。”
回應他的,是蘇晚卿良久的沉默。
過了許久許久,蘇晚卿方道:“妾身隻希望是自己推測錯了。”
紗窗外,寒風習習,隨著時間一點點流逝,天色漸漸暗了下來。
這一晚,肅元翊與蘇晚卿一同進過晚膳,方才從西側院離去。
送他離開後,蘇晚卿屏退眾人,獨自坐在桌邊,纖細的手指輕輕敲在案上,發出細微的低響,一聲聲撞進她自己心裏。
不知過了多久,蘇晚卿的思緒恢複了平靜,隱約記得紅芙剛剛似乎有話要說,便將她喚進了屋中。
“主子。”紅芙眉間微緊,像是懷著心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