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拈香列席 不明明德(1 / 3)

第九章拈香列席

雲漱凝的葬禮不隆重,反而顯得極其隱秘,就連雲素榮這樣名義上的皇室都是被嚴格地安排在指定位置,等待拈香三拜後,吟誦詩詞,方才算敬重逝者。

她在拈香的時候,努力辨別空氣中的味道。夾竹桃的香氣令她印象深刻,可無奈種種的熏香衝淡了所有的氣息。

她與雲漱凝並不交好,來送對方最後一程完全是看在兩人都姓“雲”的份上。況且,自從那日學堂聽課後已是三天,雲素榮都沒有再見過雲琬琰。

說來也奇怪,她聲音洪亮地吟誦完詩詞後,在轉身的時候,餘光瞥見了角落中的雲琬琰。雲素榮心下一驚,皇姐的臉色非常難看,不僅有病態的慘白,那抹慘白中還帶著極度的厭惡。

記憶中,皇姐一直是個和事佬,就算當眾被人觸怒,也是冷靜地壓製住怒氣,以君子之道,指責小人的過錯。因此從小到大,雲素榮就沒有見過雲琬琰失態,她知道皇姐是為了維護皇家的尊嚴,尤其是不能辜負雲朝濯的期望,可這樣活著,就如同是活給別人看,而委屈了自己。

她再次尋找雲琬琰的時候,卻沒有看見她,入目的是成片的白色喪服,這種跟白色在平日裏看隻是寧靜,可是伴隨著吟誦與熏香,竟也透著滿目的淒涼。

忽然,肩膀上多了一道力量。

雲素榮方要移動身形準備還手,就聽到了一個清冷的聲音:“是我。”

慕溪站在她身旁,神色凝重,雲素榮方要行禮,卻被慕溪抬手製止:“一起出去。”

太傅說話永遠是最簡潔的,並且帶著命令性。雲素榮腹誹道,每次聽到慕溪這樣說話,她就差說“遵旨”了。

雲素榮跟在他身旁,邊走邊打量他,其實太傅的五官生得俊俏,可無奈整個人都跟塊冰一樣冷冷的,那種拒人於千裏之外的冷漠讓人就忽略了他的長相,記住的唯有他的清高。青灰色的衣衫很適合慕溪,但這種純白的喪服穿在慕溪身上,對他的清冷沒有一絲的折減。

這就是一個人的氣質吧。

雲漱凝死得離奇,葬禮便是隱秘,不僅沒有在她的府邸舉行,反而是在南圖郊外的村落之中。兩人不得不沿著曲曲彎彎的小道往出走,慕溪顧及到雲素榮,總會在她稍微被落下的時候,放慢腳步等她。

這處村落背靠群山,穿過了大半個村子,雲素榮與慕溪站在了一輛馬車前。

“謝謝太傅,學生告辭。”雲素榮行禮後就要往南圖走去,走路這項運動都快成了她的愛好,過了十四年沒有馬車的生活,前幾日衛晞曄乘著馬車來接她,讓她有一種恍惚的錯覺感。

連坐馬車都覺得是在做夢,她雲素榮是有多沒出息。

慕溪卻抬手擋住了她的去路,雲素榮愣了下,不禁抬頭去看他。慕溪高出了她許多,她才及他肩膀,隻見慕溪拉開了煙灰色的車簾子,這次連話都省了。

雲素榮見他要送自己,腦子裏頓時閃過萬千想法,最後腦海裏卻想起了衛晞曄那磁性低沉的聲音。嗯,對,要相信太傅,就像相信晞曄一樣。

與慕溪共處在車廂中並不難捱,慕溪從車尾的書架上取下一本書籍認真地品讀,雲素榮更不會去打擾他。她不喜歡馬車,太過於顛簸,總讓她有頭暈目眩的感覺,除了那日與衛晞曄共乘。

說來也奇怪,不知道是桂花糕太吸引她,還是衛晞曄太魅惑她,那次坐馬車,雲素榮不僅不難受,還覺得馬車跑起來很平穩。

她一定是感覺出錯了。

雲素榮雙臂環膝,縮在一旁,透過窗子上被風吹起的簾子,時不時地能看見秋日群山的全貌。那是一種要褪去一切生機前的告別,仿佛在說,我要冬眠了,明年再見。

這樣想著,她竟迷迷糊糊地睡著了。

慕溪的視線從書落到了她身上,看著雲素榮的睡顏,他的眼底有瞬間的舒緩。這個小丫頭睡著的樣子,是一種安心中透出來的純真,他相信,就算日後多歧路,這麼多年雲素榮受到的文化熏陶與所建立的自我保護,都會讓她始終相信人世間一切美好的存在。

隻要相信,就有希望。

她睡得很香甜,直到被拍醒。

揉了揉眼睛,似乎忘了她還在慕溪的馬車上,就在雲素榮準備伸懶腰的時候,她瞥見了慕溪的冷臉。於是,她收回了手臂,變成了抱拳:“太傅。”

“到了。”慕溪的聲音很冷,沒有悲喜,也沒有厭惡。

雲素榮點點頭,規矩地下了馬車後,站在車窗口行禮道謝:“多謝太傅。”

慕溪在車內沒有答話。

雲素榮就又加了一句:“明日學堂見。”

那個“見”字剛說出口,慕溪的馬車就離開了蘭瓊小院的門口。

著什麼急嘛,簡直跟要去避難一樣!雲素榮在心裏嘀咕道,她轉身就要往院子裏走,可是鼻間卻飄過一陣檀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