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八章舊來之意眼前人
雲素容並沒有拍死雲婉琰，而隻是讓她在重擊之下，進入到慕溪的藥物與蠱蟲的控製。隻是，這一次，雲婉琰是徹底失去了靈魂，自此墮出六道輪回，成為荒野之中遊蕩的鬼。
曾經的皇女、現在的女皇恐怕永遠都不會猜到，雲素容是什麼時候積聚了強硬的勢力，才有實力去無所懼怕，並不擇手段掃清絆腳石。為了實現玄重瑤的心願，雲素容背棄的還有她的初心吧。
那個天真無邪的小女孩，終究是要成為君臨天下的女帝。
慕溪冷漠的神情裏有一絲動容，再見這個丫頭，她狠了許多，果斷了許多，盡管仍然帶著巾幗瀟灑的笑容，但眼前的人已經和當年在學堂裏被他罰抄書的小丫頭不一樣了。
讓她在劫難中成長，這就是衛晞曄所希望的吧。可是，衛晞曄估算漏了一點的是，雲素容因此而記恨他，從修行界出來成神的玄星宮少主，因為記恨，便失去了喜愛，衛晞曄此生如果還有望成為雲素容的愛人，那就算慕溪自己看走了眼。
拍了拍手，像展示餐盤中的食物一樣，雲素容對著慕溪做了一個“請”的手勢，意思是願打願罵，悉聽尊便。
慕溪點頭，他目送著雲素容離開，敏銳地捕捉到她的背影中有說不出的孤獨，與凡人無法企及的悲憫。
既要狠心，又有憐惜，這樣的矛盾，也隻有神明可以承受吧？
慕溪苦笑著，伸出右手在夜晚的空氣中畫了一個圈又一個圈，床上的雲婉琰立刻進入到了深眠狀態。南巢國已在握，就剩東華國了！
待她皇權在握，他就可歸隱田園。
飛廉在蘭瓊小院並不寬闊的廚房裏和麵做著點心，爐火上的砂鍋正“咕嘟咕嘟”地冒著香氣。他許久未下廚了，不知道這手藝是否有退步，上一次做糕點，都能追溯到童年時期了。
聽到有輕微的腳步聲，飛廉從廚房中探出腦袋，衝著推門進院的雲素容招呼道：“雲雲，吃金絲餅嗎？”
說完他立刻噤聲，是了，她不用吃東西，他怎麼又忘了？
雲素容沉靜地笑了笑，點頭道：“吃，你還會做飯？”
飛廉撇了撇嘴，縮回了廚房裏，加快了手中的動作。他剛才那樣問實在太冒失，會不會戳到她的痛楚？似乎……飛廉垂了垂眼眸，她並不是那麼情願成為神明。
雲素容緩緩走了過來，她的身上再也沒有果香的味道，幾乎是沒有任何味道的，但隨著她的靠近，飛廉卻覺得有一股光與熱在接近自己。
神明是熱乎乎的？這是他腦子裏所想。
“你還是不撲粉自然。”雲素容淡淡地說道，她一直都看不慣一個男子濃妝淡抹，就算是她逆了天，將這天下變成女尊，也還是不愛胭脂俗粉。
最淳樸的，往往是最貼近本心的。
衛晞曄？雲素容總是有意無意地想到那個人，她承認，他美得絕代風華，可她就對他那種身份地位權利不感興趣，還會下意識地離開。這究竟是為什麼呢？她不是沒有注意到衛晞曄看著自己的眼神，那種愛戀，刻骨銘心。
舊來之意，無法憐取眼前之人。
飛廉見她出神，也不打擾她，隻是專注於手中的麵團，拉絲、加豆沙、放進油鍋裏煎炸，不一會兒，蔥香味濃、香酥可口的金絲餅就出鍋了。他用筷子夾起一塊，遞給雲素容，見她麵無表情地湊過來就著他手中的筷子輕輕咬了一口，飛廉的心提了起來。
雲素容不用吃飯，也沒有味覺，隻是印象中，金絲餅應該是皮兒酥脆、瓤散軟、入口即化，於是，她揚了揚嘴角說道：“很好吃。”
不知道她說的是真的假的，飛廉也咬了一口，毫不介意兩人吃的是同一塊金絲餅。好像……沒有她表現得那麼好吃？不過雲素容肯賞臉誇他做得好，飛廉再滿足不過了。
這時，一個影守靈巧地落地，單膝跪地準備稟報。雲素容立刻轉身向著蘭瓊小院的角落走去，影守的聲音很低很沉，飛廉武功不弱卻也聽不清，但見雲素容的臉色如常，他估摸著不是什麼大事。
然而，影守告訴雲素容的，卻是有關東華國皇室。
萬事都在她的預料之中，比如衛清都的蘇醒與複位，比如衛晞曄一定會選太子妃，可是，那個攝政王衛梧蘭卻怎麼找也不見蹤影……幾乎是肯定的，雲素容悄聲對影守布置了下去。
衛梧蘭一定在找到她的路上，一定要報奪權之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