閨女出了這種事情,消息不知怎麼傳到嫦娥的娘家。嫦娥的母親老來俏,急匆匆的來到了大柱子的家。老來俏沒有了上幾次來的時候威風,一身很素淨的打扮,四光蘭褂子,魚白布褲子,既沒有鑲花,也沒有插朵,手裏呢,什麼東西都沒有拿。也沒有前幾次來的時候那麼招搖,見到認識的和不認識的都喜歡和別人打個招呼。
這次來,一進村口,就低著頭,嘮叨媽背著孫子和她打招呼,她也不知沒有聽見,也不知聽見了沒有理,搞的嘮叨媽下不了台,嘮叨事後對人說說,“嫦娥媽那個人,那天來時,那個臉掛的多長,就像誰借她大米還她黑豆一樣,那個嘴撅的能夠掛一個油瓶。”在晚上人腳初定的時候來到大柱子家。
大柱子知道事情重大,當天夜裏,就把他的父親從春蘭家搬了回來,為他坐陣。
她先是拍手打掌的哭一陣子,然後把閨女叫到裏屋,教訓一陣子,“閨女呀,我鄭二花家的臉麵,都被你這個不爭氣閨女丟盡了。我們在老家,也是個有頭有麵的人家。一名出語你找了一個當兵的,當初你找了二柱子,我就感到臉上有光,我十指望二柱子當兵能夠提幹,你們夫榮妻貴,我這個做娘的
能夠拉你一點風,到老來,也有個照應和依靠,這到好,被人家一腳給踹了,我這個做娘的,狐狸沒有逮著,反惹得一身騷。你叫我怎麼說你呀,閨女呀,誰知你竟然做出這種事情來,你叫你媽媽今後怎麼做人那。我的個親娘媽媽呀,我們家人老幾輩子,也沒有出過這種丟人現眼的事情啊,嫦娥呀,你叫媽媽我怎麼活呀。”
數落完嫦娥,接著又半真半假的數落一番李老頭。
“我說親家呀,你這個當爹的,是怎麼當的,連一個兒媳婦都看不住,嫦娥在我家長到18歲,家裏沒有進過三尺男童,籬笆紮得緊,野狗鑽不進。嫦娥在家時候,村上的
那一個大嬸大娘不誇她守規矩,說她清如水,明如鏡。這麼一個賢惠的孩子,到了你家,變了,變得偷人養漢了,你們老李家是什麼家風呀。”嫦娥在旁邊聽了,使勁的用眼剜了她媽媽一眼。
老來俏也不知是什麼意思,繼續說,“還不一定是我閨女的過錯,聽說,你那個大兒子已經承認嫦娥懷著的孩子是他的,這就更加叫我不好說了,我要是說白了,你們家也太沒有規矩了,家長,家長,一家之長,你怎麼連你的兒子都管不住呢。”
大柱子聽了這話,騰的從地上站起來,有話要說,李大山罵道:“我們兩個老人在說話,有你馬毛,出去。”大柱子接受前幾言多必失的教訓,氣哼哼地走了。
這個老來俏,也是個見風使舵的人,她從大柱子的眼神裏,看出了問題,於是,自己給自己找個台階下,“不說這些了,反正也是生米做成熟飯了,隨方就圓吧。不管怎麼說,小孩是在你家出的事情,你最起碼也有個調教不嚴的責任,至於我,也不能說是一點責任都沒有,在娘家時,我沒有及時給她打預防針”。
李大山,對於她的數落,也隻好點頭稱是,“她老人家,你宰相肚裏能夠行船,你寬宏大量,我這個做老人的是有責任,沒有管好兒子。”
老李的如意算盤是,不管你怎麼說難聽的話,隻要你能夠同意,嫦娥在老李家就行,二柱子的婚就沒有白離,我老李的一番苦心也就有了回報。
老來俏平靜下來之後,到也說了一些很中聽的話。
不論是誰的原因,嫦娥媽媽都不便於過分的發作。因為她知道一個巴掌拍不響。等大柱子進來時,她對大柱子說:“我聽小撮合說了,這個孩子是你的,是就是吧,以後好好過日子就是了。嫦娥和你弟弟的婚也離了,手續也辦了,也沒有什麼皮扯了,從今以後,嫦娥就是你大柱子的媳婦了,嫦娥就是你的人了。想起來都是媽媽的不對,既有今日何必當初。”大柱子張了幾張嘴想說什麼,可又沒有說出來。
“這樣吧,這大伯和弟媳婦的事,不管怎麼說都是不光彩的事情。也許你們有緣吧,當初嫦娥就是說給你大柱子的,現在也算物歸原主了。不過我要把嫦娥帶回去閉一閉風頭,磨個臉,眼不見心不煩,村莊上的人也就不會說三道四的了。等過一段時辰,你再把嫦娥接回來。”
老來俏,到底是見過世麵的人,對大柱子說完,又轉過頭對大柱子爹說,“出了這種事情,不是我說你老人家,你有責任呀,現在既然是這樣了,我也就認了。還孩子既然是老大的,俺們還是好親家,我先把嫦娥接回去,散散心,你家要是有那份心,等一等,買一卦鞭炮放一放;要是沒有那份心,啞不唧唧的也行。”
嫦娥媽到底是見過“世麵”的人,這番話說得滴水不漏,連老練如槐的李大山,和經多見廣的小撮合,也沒有識破她這用的是調虎離山之計,隻是雞啄米似的直點頭,“你老人家說的是,你老人家說的是。”
在一個月黑風細的晚上,老來俏帶著閨女嫦娥悄悄地走了。大柱子把她們送到桃花灣的渡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