暮春三月,百花爭相綻放,人間大地,一片祥和。桃花林中,青衣少女,牽著俊馬,哼著小曲,踏著歌步,低埋著頭,走在桃林中央的一條青石路上。林中落英繽紛,有落花掉在她發髻上,她也懶得用手去拂,忽的一隻蝴蝶飛來,落到花瓣之上,雙翅微張,辛勤地傳撥著花粉。
少女對這毫不知情,此刻,她己完全融入當前美景,難以自拔。
嘩……啦啦。
一紙畫卷,從天而降,不偏不倚,正好落在少女頭上。她頭上的蝴蝶受了驚嚇,振翅逃開,似乎驚魂未定,在空上旋了兩圈,才平橫住身子。
少女嘩的扯下它來,抬手便要撕,無意之中瞟見畫中所繪,正是這座桃花林。畫上桃花點點,一隻蝴蝶來往穿梭於其間,桃樹下,一少年正抬手欲去摘桃花,他的手便停在花桃下,似乎正在猶豫。少年隻是個背影,看不清他麵部表情,但他矛盾的心情卻躍然於紙上,黑跡未幹,顯然是剛剛出爐。少女好奇,什麼人,竟能將這情景畫得如此微妙微肖?
抬頭望去,半山腰有一座涼亭,少女左右張望,沒發現上山的路,她將馬繩係在樹杆,雙足一蹬,衝天而起,幾個起落,便落到亭中。
亭中,一位俊朗公子正奮筆疾書,絲毫沒查覺到自己麵前多了一人,他所臨的是懷素的《自敘貼》。他一揮而就,己有幾分神似,隻是在字理行間之中,隱隱透著恨意,與這自敘貼格格不入。
少女緩緩念道:"怪石奔秋澗,寒藤掛古鬆。若教臨水畔,字字恐成龍。"
那公子猛然抬頭,手上一抖,筆尖在紙上點了一個墨點,再也補救不回來。
少女原是有感而發,見自己闖了禍,忙道:"對不起,我不是故意嚇你的。"
那公子先是驚訝,再是欣喜,道:"你……"馬上又沉下臉來。
少女怔怔的看著他,搞不懂他在想什麼。
那公子陰沉道:"你走吧。"
"哦。"少女雙腿微屈,便要往下跳。那公子吼道:"你要幹什麼?"
少女回過頭來,好奇的盯著他:"你不是叫我走嗎?"
"你沒必要這麼做。"
"我怎麼做了?"
"你沒必要從這裏跳下去。下山的路在那邊。"那公子己有些發怒,往左一指,果然,亭子背後有一條小徑,向下蜿蜒。
"哦。"少女繼續準備往下跳。
"好吧,你先別走。"那公子極不情願喊到。
少女停住腳步,更加詫異的盯著他:"不是你讓我走的嗎?"見他埋著頭看那幅狂草,一下子明白過來,走過去提起筆來,重新鋪上一張紙,一口氣將懷素的《自敘貼》一字不漏寫出來,然後將筆放在筆架上,道:"賠給你。"
那公子愣道:"賠給我?"
"你叫我別走不就是想我賠你的字嗎?雖然我寫的不是草書,但我敢保證,它與懷素和尚的《自敘貼》一字不差。"
那公子看著滿紙的小楷,道:"你寫得是不錯,可我不需要這個。"
"你想要錢?"
那公子道:"錢我家裏多的是,再說千金難買心頭好,你懂嗎?"
少女搖搖頭,道:"我倒不認為它是你的心頭好,我看更像是你的出氣筒。你直接說吧,想要我賠什麼。"
那公子笑道:"你叫什麼名字?"
"樂小梅,你呢?"少女道,她正是在利州替百姓申冤的無雙公主。
"你不知道我的名字嗎?"那公子用異樣的眼神看著無雙。
"你這人真奇怪,我從來沒見過你,怎麼會知道你的名字?你看我的樣子,像是神仙,會掐指一算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