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是的。”無雙舌頭打起了結,一腔柔情比惡言怨語更叫人難以回應,猶其是麵對身殘誌堅的顏九宮,她是一句離別的話也說不出來。
“好啊。”顏九宮道:“那我祝你一路順風。”
他眼睛裏突然湧現點點閃光,當初的相遇不過是偶然,誰想過會要他承受這離別之苦,她心生愧疚,不知該說什麼好。
“我昨天已經拖人去陳家提親了。陳家也答應了。下個月就完婚,我本想請你喝完喜酒再走的,現在看來不行了。”他平靜地說完,像念台詞一樣,但無雙知道,他再也沒有比此刻更波濤洶湧過了。
“恭喜你。”無雙以茶代酒道。
“謝謝。”
顏九宮的親事終於被她說成了,她卻高興不起來,仿佛有一根刺,抵在胸口,稍稍一動,便痛徹全身。離別是憂傷的,一別之後永無再見更叫人欲罷不能。她什麼也不能再說,再說下去隻有徒增憂愁,她蹭起來,道:“我去向顏老爺告別,感謝他多日以來的照顧。”
顏九宮沒有說話,也沒有阻攔,她走出好幾十步,他才幽幽道來:“如果不能讓自己如願,能讓心愛的人如願也不錯。”
聲音極低,卻逃不過無雙的耳目。她仿佛被人揪了一下,站定步子,想回頭,卻終究沒有勇氣。還能說什麼呢?任何語言都不過是花言巧語,為她難受的心找一劑解藥罷了。
她直接來到顏祺峰的書房,他早候在那裏。兩人遙望一眼,淡淡一笑,算是問好。顏祺峰的書房布局很簡單,隻在座椅背後掛有一卷詩,嶽飛的《滿江紅》。單從書法來講算不得上乘,但作者筆力蒼勁有力,行文之間飽含激情,將嶽飛不破胡虜勢不還的決心、壯誌未愁身先死的遺憾,描繪得淋漓盡致。憑直覺,這詩應該是賀安山的作品。
“姑娘請坐。”
無雙順著顏祺峰的手式坐在他左麵的黑漆鏤花椅上,自從上次巴府一別,他便知她來曆絕非泛泛,又兼她手執賀安山遺命,更對她尊敬有加。
“顏老爺,我今天來是想跟您談談後天的大會。”
“姑娘請講。”
“顏老爺是否要找茅五一報仇?”
顏祺峰頓了一頓,跺步到她跟前,道:“難道姑娘認為顏某不應該報嗎?”
“江湖上的事我不太了解,不過現在絕非報仇的時候。”
“哦?那應該什麼時候報呢?”
“什麼時候不一定,不過一定不遠了。我曆來不願多傷人命的。如果他肯改過自新,顏老爺是否能網開一麵呢?”
顏祺峰有些迷糊了,憑她對兒子的態度就知道她是友非敵,可她為什麼又一再要幫助茅五一呢?真的隻是為了保顏家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