隱霧鎮,鏡湖村。
微風斜雨,是春暖花開的季節。
放眼整個隱霧鎮,草長花飛。百鳥朝鳳。
樹上那些稚嫩的柳葉在無數飛鳥的煽動下,變得紛紛揚揚起來。
殘柳,落羽,互相交錯地飄落在鏡湖村的河流,然後流向遠方神秘的碧海。
杏花樹林的深處有一襲春風緩緩吹來,那些薄杏飛落在屋瓦上打轉和回旋,就像花朵精靈般在互相追逐,嬉戲和打鬧。
整個隱霧鎮顯得極為驚豔和搶眼。
早晨,明媚的陽光下,隱霧鎮的小橋流水中央,透過飄渺的霧靄,隱約有一個穿著白色長袍的銀發少年。
少年的頭頂上戴著一頂鬥笠,鬥笠上正立著一隻捕魚的翠鳥,而他也隻是悠閑地斜躺在供著衰篷的舊船上垂釣。
少年白色的長袍落滿細碎的金光,雲霧繚繞。
他的頭發似乎有一種與世無爭的靈光在若隱若現。
整個人就像一個臨江垂釣的仙人。
“你就是臨江仙?你肯收我為徒嗎?”有一個神采奕奕的小少年站在對岸邊,英姿挺拔,劍拔弩張地喝問道。
這是小少年第十三次來這裏問他了。
那個銀發少年沒有說話,他閉著眼睛的時候就像一個絕塵於世外的高人。少年緊鎖眉心之間,似乎在思考著綠水底下的鯉魚被釣上來的幾率有多大。
“嗒…嗒…嗒…。”幾株細小的雨滴拍打在漂浮在水麵的荷葉上,然後四散成一串串水露。
水裏遊動的魚群似乎感應到了天氣的變更,它們迅速地竄到水底下,水平麵隻剩下一層層漣漪,猶如銀色的山嵐,波瀾起伏。
雨滴並沒有越下越大的意思,反而變得像風中吹散的一朵朵杏花花瓣落在手掌上,輕盈如雪。
是隱霧鎮每逢仲夏的杏花雨。
那些散發著杏花香的雨珠,一下子就蔓延了整個隱霧鎮。
站在銀發少年對岸的小少年是蝴蝶山莊桀驁不馴的少莊主。
小少年一個轉身,踏著白馬離開了隱霧鎮。
在回蝴蝶山莊的路上,他長白的勁袍裏粉紅色的蝴蝶不斷地翻飛出來,空氣中隱約彌漫著薄荷和杏花香的味道。
銀發少年起身,呷了一口葫蘆裏的桂花酒,然後張開劍星般閃耀的眼睛,深情款款地瞧了瞧魚桶說:“整整一百年了,那個故人之子終於來了。”
魚桶裏突然跳出一個人身魚尾的小美人魚。
小美人魚蹩腳地擺弄著魚尾,動作婀娜地向銀發少年走來,然後雙手抱十地跪下,滿懷欣喜地說:“臨江仙人,我已經沉睡了一百年了,如今,我終於等到他了呢。”
“他?你指的是……難道你真的不記得我是誰?你很久以前就說過,你死也不會忘記我的名字。你說過,你一直都記得我的名字叫做疾楓。”銀發少年的眼淚突然就流瀉下來了。
“謝謝你一百年來的照顧啦,不過,仙人真的不是我要等的人呢。我要回逍遙客棧了,我要去那裏等他來找我。如果仙人覺得孤獨了,就來逍遙客棧找我吧,我會彈琴唱歌給你聽的。”小美人魚把雙臂向後伸展出去,然後優雅地露出了一個從未有過的甜美笑容,清純的模樣就像水中綻放的荷花仙子。
小美人魚呀,笑起來的時候,就連那雙珍珠般明亮的眼睛似乎也流露著滿心的歡愉和竊喜。
“不了,我是一個不喜歡熱鬧的鮫人。如果你想回隱霧鎮,就帶上一些好酒來,然後彈琴唱歌給我聽。”他又呷了一口酒,呷酒的動作散漫,眼神恍若陽光般慵懶。
小美人看著仙人的那雙慘烈的白色眼睛,心裏突然覺得非常非常的難過。
它微微低頭,一臉抱歉和委屈地說:“臨江仙人,對不起呀,我估計不會再回來了。”
臨江仙喝到一半的時候,突然停了一下說:“我想也是,畢竟隱霧鎮太小,外麵的世界才是屬於你的。隻是……”臨江仙頓了頓,繼續說:“隻是,你真的會做那些肮髒下流的賤事,僅僅為了吸引他的注意,成為揚名天下的花魁?”
“不是,為了等他出現,我一定會保持自己的貞潔!”小美人魚擺出一臉堅定的麵容,她水靈靈的眼睛含著晶瑩的淚水,似乎在告訴疾楓一個亙久不變的誓言。
臨江仙長長地歎息:“保重,還有,以後別叫我臨江仙了,叫我疾楓就好。”
“疾楓……疾楓。名字好好聽。”小美人魚小聲地默念了幾聲,讚許道。
疾楓不語,他隻是默默地把身上所有的銀兩都給了小美人魚,隻有這樣,他才放心的下小美人魚離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