別看她人小，寺裏的雜活沒少幹，每天挑水劈柴練出一身力氣，一拳下去，四毛鼻血直流。曉紅皺了一下眉，拉了拉她的衣袖，“別沾了血，要是讓師叔發現就糟了。”
“嗯。”笑笑興衝衝地點頭，拉起衣袖看著另外兩人。
另一個人站不住了，想要和四毛一起揍她，錢進攔著他們，裝模作樣地教訓道：“一個小丫頭，老子一個人就夠了。”
“就怕你一個人，不夠老子打的。”笑笑學著他的話回罵。
錢進年少氣盛，氣不過，和她扭打在一起，哪管她是女子還是比他小的。小孩子打架，無非是那幾招，笑笑力氣大，身型卻比錢進小一圈，很快就被他壓在地上。他們在旁邊拍手叫好，曉紅淡淡看著，也沒有來幫的意思，這裏離春照寺近，不怕出什麼事。笑笑急了，顧不得許多，抓住他手咬了下去。
“疼……鬆手。”錢進想推開她，她卻死咬著不放。他的兄弟也急了，想要上前拉開她。
“她很久沒吃肉了，咬住是不會放的。”曉紅在旁邊冷冷加了一句，“你打她一頓出氣，她吃你一塊肉，不是挺好。”
她平淡的語氣，像是在說極一般的事，難道寺裏人還吃人肉？
以為她說的是真的，錢進害怕地推笑笑的頭，“走開，我的肉不好吃，我請你吃二娘店裏的燉肉。”
“真的？”她鬆開嘴，騎在他身上笑得燦爛。
“嗯。”他點頭，覺得她髒兮兮的不像個女子整個人也就帶笑的眼睛長得好看。
“想不到你還是個好人。”她站起身一臉期待地看著他。
“你太好騙了……”曉紅無奈上前，替她拍了拍身上的塵土。
歪頭想了一會兒，笑笑緊張地護著曉紅，“就算給我肉吃，也不能讓你們欺負我師妹。”
“誰會欺負她呀。”一個小尼姑，有什麼好欺負的，錢進想。
“那就沒什麼好怕的了。”笑笑坦然道，詢問地看向曉紅。
她說的又不是這個，曉紅無奈地想，微笑著和她牽起手，跟他們一起下山。半路上，笑笑獻寶似地拿出幾個銅錢，“你們看，我還有錢。”
“那點錢頂個屁用。”錢進不屑地說。
“是嗎？”她為難地嘟起嘴，巴巴地看著他，像在問怎麼辦。
“放心，我請你吃。”錢進大方地摟著她的肩。
笑笑開心地點頭，眼中藏著精光。從那日起，兩人就成了親密的同伴。知道笑笑難得出來，錢進讓人輪流守在春照寺外麵，她一出來，會有人來通知他，他就過來和她一起玩，有時笑笑也到平陽崗找他。相處久了，他發現笑笑其實什麼也不懂，就像他們想在路邊方便時，她也把褲子一脫跟他們一起，就算隻是小丫頭，這樣也不好，隻和他在一起的時候就沒關係了。他還常帶她去遊泳，讓其他在外麵把風，說是要教她泅水的秘技，其實隻是不想讓別人看到她身體罷了。
一日，笑笑到他家玩，他偷偷帶她去父親小妾的房間讓她見識漂亮的首飾和衣服。她不是第一次來，對他家裏的事多少知道一些。拿起一件粉色的衣服，笑笑在身上比了比。
“好看嗎？”和很多小女子一向，她也喜歡花花綠綠的東西。
沒看過她穿女裝，錢進愣愣點頭，想像那件穿在她身上的樣子。目光微閃，他誘騙道：“笑笑，你喜歡這些東西嗎？”
“嗯，喜歡，你要送我嗎？”她期待地看著他，這些東西應該值不少錢吧。她喜歡漂亮衣服，但她更喜歡錢。
“等你將來嫁給我，我就送你。”
那時他才不過十二歲，她才九歲，連什麼是嫁都不知道。反正他不會害她，答應他又有好處可拿，笑笑點頭，一拍胸口，“好，我嫁。”
“真的，那你就是我女人了。”
她不是很明白這些，從他以往的話聽到過相關的信息，“那你也會有很多女人嗎？”常聽他說起為女人爭風吃醋而威風全無的父親，她對鬧成一團的女人也覺得煩。
“不會。”他連忙說，反正父親每次也是這麼應付女人的。覺得她一定會是他的，心裏對其他女人也存著心思，他想，要是她死不同意，他當然不敢往家裏帶，不過要是能騙住她，多幾個也沒事。
時間一年年過去，他不是小孩子了，想拉他滾草叢的女人和小姑娘都有，家裏也跟他商量訂親的事，他沒有答應，暗中數著她長大的日子。別的女人各有各好，卻比不上她萬一。等她十二歲，他十五歲的時候，不知從什麼時候起，她一直沒有來。曾有人看到她和曉紅離開瀘山蕩，他當時沒有在意，因為她說過沒有親人會一直呆在這裏，她說過會嫁給他。等了好些日子，還沒有她的消息，知道她就算受再重的罰，也會偷偷出門來找他，他不禁擔心起來。忐忑地在春照寺外等了許久，總算等到一個尼姑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