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上杆頭,洛棋擦了一把汗,她已經在這日頭下走了快兩個小時,前路卻還是山坡彎曲的路。這侯爺,她身體的爹,生前肯定特別有錢,不然怎麼買得起這麼遠的房子,來回馬車奔波都不少錢吧?
她休息一會兒,忽然發現邊上那條道不遠處有一茅草亭子,她理了理粗糙衣角,又蹲在地上弄了一點泥巴,抹勻了使皮膚顯得粗糙,才走過去。
不久前在廟裏醒過來,發現前方有一身粗布衣裳,估計是那厲護衛想到她那一身華袍子太惹眼,特意送回來的。
剛坐下,邊上的夥計湊上來倒了一碗茶水,伸手道:“兩個銅錢。”
強買強賣真是不可取啊。
洛棋不是很在乎這點錢,但為了凸顯自己鄉村人的特質,粗著嗓子道:“別處都是一個銅錢,怎麼就你這裏兩個?”
夥計犯了個白眼給她:“皇城郊區,別的地方能比麼?”
洛棋不情不願地從衣袖裏頭摳了兩個銅錢,拿的時候她故意別過身子,不給夥計看見那錦囊。
夥計見慣了這種人,一把從她手上抓了那兩個銅錢。
一口喝幹那碗淡茶,她問那夥計:“這裏離皇城還有多遠?”
“再行二裏就是城門口。”夥計收好銅錢,眼皮都懶得抬。
大燕國都名為裕安,是大燕最繁華的都市,也是整片大陸通商最便利之所,管轄也嚴格,進門時候洛棋看見一個士兵攔住一個金發碧眼的外國男子盤問半天才放行。她沒有古代身份證,也被盤問許久,又在一個本子上畫押才放進去。
進了城,眼前一片繁華,街上人很多,街道兩旁皆是攤位,邊上走過一對俏麗小姐,正密切交談妝容。
“聽說現在銀月閣的脂粉連最下次的都千金難求了。”綠衣裳的小姐歎了口氣。
“可不是麼,前些日子我還瞧見李家那位炫耀來著,不就是認識妝娘?”粉衣裳的說著,有些酸。
“到底是公主喜歡的東西。”綠衣裳的道,“我以前用過一點,真是好。”她仿佛懷念一般幽幽道。
兩個人說著走遠了。
銀月閣。
洛棋記下這個名字。
她找了個小販問:“兄弟,敢問銀月閣所在何處?”
那小販打量一番她的衣著,搖搖頭道:“往前不遠的迎春街三十一號鋪。”
“多謝了。”她應一聲,向那邊走。
銀月閣乃皇城第一胭脂鋪,均是上等品,最次的也好過民間頭籌。近來因發展得好,也加了些別的生意,如精於梳妝的妝娘,量身定衣的隔間和首飾店。
洛棋進去的時候顯然是萬眾矚目的,這銀月閣哪一個女子不是精致打扮,唯獨她是粗布衣裳,麵色土黃的。
店裏丫頭也不知如何招呼,小心道:“公子……可是來尋人的?”
敢情把她當鄉下來投奔親戚的農民了啊。不過也不怪這姑娘,她確實打扮太土了。
洛棋笑笑,抽了張麵值小些的銀票給她,柔聲道:“麻煩姑娘了,找個手巧些的妝娘為我打扮吧?”
她出手闊綽,那丫頭拿著銀票已有些暈了,趕緊把人領去後院。
剩下的小姐都有些駭然,方才洛棋拿出的銀票是她們之中許多人足足一月的零花錢了……
不得不說,這銀月閣的服務洛棋是十分滿意的,剛剛一進來,就被安排這洗幹淨。然後裁縫們拿著一些成衣在她身上比來比去,最後選了一件水紅襦裙,又帶到妝娘麵前配了小首飾,由於沒有耳環,就在耳垂上頭繪了一朵小花,也是別具風味。妝容是淺淡一些的,麵上打了些細膩胭脂,唇映梅花樣,額間一筆桃花色。
洛棋看見西洋鏡裏麵的自己時,覺得這是自己二十多年以來最女人的時候。
她掏出錦囊,抽了兩張銀票,問:“夠不夠?”
“夠了的。”管帳的雯娘接過銀票,找了一些細碎銀子予她,微微彎腰一笑,道:“歡迎姑娘再度光臨本閣。”
“那是自然。”洛棋摸了摸衣裳,問:“我是外地人,不知雯娘可否介紹家客棧?”
雯娘微微一笑,道:“這我倒是不知,不過姑娘既是貴客,免費住幾日也無妨。本閣有一家青樓,內含普通客間,不知姑娘可否願意?”
青樓還有普通客房?
洛棋來了興趣:“多謝雯娘收留,我想再來一套衣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