璃煙樓
屋內淡雅卻不失精致,白色的簾幕被風輕輕吹動,空氣裏彌漫著淺淺的丁香花味道。水凝恬靜地躺在床上,恍如凝脂般滑膩的精致臉龐呈現出一種不健康的紅暈。若是不細看,定會認為她隻是睡著了。然而,事實上,任何大夫都會說她中了奇毒,無藥可救。
佇立在床邊的穆影,有些冷漠地看著床上的人兒,一動不動,仿佛在等著什麼。不知過了多久,他緊閉的唇微扯起一抹笑,略帶低沉的聲音溢出他的喉:“凝堂主。我這有兩個消息,一個好,一個壞,不知你想聽哪一個?”
躺在床上的水凝輕顫睫毛,緩緩睜開眼,凝視著眼前這個清冽的人,極為相似的笑浮現在她呈現出病態的臉上。隨後她兀自坐起身,全然沒有中毒的樣子。隻是她有些急促的氣息讓人看出了異樣——她確實中毒了。“好消息吧!”幹裂的唇輕起,微微側頭,她的目光停留在窗外。樓下依舊熱鬧,那些人兒還真是不肯罷休啊!
“王爺很在乎你!正在王府裏找下毒的人呢!然而找到的是一具屍體。”穆影唇邊的笑越加深,透著一絲的漠然或者是幸災樂禍。
他笑容中的戲謔沒有逃出水凝的眼眸,似乎可以猜到接下來那個壞消息的內容了。隻是她依舊輕笑,掩去心中的那抹疑慮,“嗬嗬!確實是個好消息。那壞消息呢?”她明亮的眼眸透露著精明,望著他,平靜如水。
“那個下毒的侍女是王妃的……”點到即止,穆影當然知道她明白他的意思。這次,她輸了。她錯誤地將矛頭轉向了“離殤“樓主在乎的人身上。
“哎呀!水凝真是失策了!麻煩穆影侍衛告知王爺一聲。神醫蕭公子已幫小女子解了毒。請他務必將此事大事化小,小事化無。切莫上了和氣。”水凝從枕下摸出一個白玉瓷瓶,倒出藥丸,毫不猶豫地吞下。繼而,衝著穆影淺淺地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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元王府
思羽苑的白色鳶尾花海已然被淡雅的臘梅所替代,朵朵凝香。亭中,君祈元和君祈漠對坐著,誰也沒有開口。石桌上隻有一壺剛燙好的酒和兩個精致的白玉酒杯。帶著寒意的風吹拂著兩人的發,撕扯著他們的衣擺,氣氛那樣的僵直。
看著眼前的九皇弟,棱角分明的俊逸臉龐,完全沒有了往昔的稚氣,全然長大了。君祈元的眼神有著一絲哀傷,他的皇弟在他不知道的地方悄然成長,然而再見時,卻是站在了敵對的位置上,“為什麼?”
君祈漠麵容平靜地飲著石桌上的陳年佳釀,絲毫不詫異他知道城內這幾日的小動作都是他指示的,而與上官昊相見的王爺也隻有他罷了。他飲下酒,嘴角勾起一抹純真的笑,仿佛還是那個年少單純,同時也無知的九王爺——君祈漠。
“皇兄記得十年前嗎?那年的雪好大啊……”他唇邊的笑越發燦爛,隻是帶著生離死別的傷痛,銘記在心髓裏,無時不刻地提醒著他。
“那年……”君祈元看著淺笑著人兒,心中一陣酸楚,思緒飄到很遠很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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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年前
先皇的寵妃——璃貴妃私通宮中侍衛,淫亂後宮,賜予三尺白綾。其女——二公主君慕芊,撤削公主封號,貶為庶女,流放邊境軍營;其子——太子君祈漠,撤削太子封號,貶為庶子,流放邊境軍營。其家族族人於一月後處斬!
之前一年,君祈漠五歲,因著先皇對其母妃的寵愛,被破例冊封為太子。然而才過了一個春秋,就已然天翻地覆。流放途中,他唯一的姐姐,病故。在軍營和莫名前來刺殺的環境中度過了他恥辱的兩年之後,他被母妃的摯友——“離殤”樓主的夫人救走,才開始了另一種沉浸在血與恨中的生活。
十一歲那年,先皇下詔,換了他母妃的清白,並冊封他為祁楓國的九王爺。先皇的親信找到他時,他已事先早有準備的回到了軍營,帶著無法消磨的仇恨回到了祁昀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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元王府
往事曆曆在目,君祈元隻記得當時再次見到這個最小的皇弟時,他眼中的清澈和浮現在嘴角的純淨的笑顏,卻沒有想過年幼的他曾經在邊境軍營中所受得苦。而今他的所作所為,是想奪回原本屬於他的東西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