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雲師兄!雲師兄!你快猜猜冰兒中了什麼毒?”一個小女孩笑著叫喊著,朝著一個正在埋頭搗弄藥材的少年跑去。她櫻色的唇正慢慢地變黑,眼前的場景也開始變得模糊,腳下的步伐還是淩亂。
“冰兒!”少年急奔而去,接住差點要與大地接觸的柔軟身體,眼眸中滿是憐愛。
“師兄!嗬嗬!快……快看看冰兒中了什麼毒!”她伸出白皙的手腕,巧笑著,隻是黑色的唇格外突兀。
“你又亂吃藥了?”少年眼中浮現了焦急,這一次好像比以往都要嚴重啊!自從他跟著師傅學醫術,而師妹跟著師娘學下毒後,她便每次都服食她自己配製的各種各樣,亂七八糟的毒藥,來考驗他的醫術。他向往昔認真地診脈,笑著報出藥草的名,然後抱她進屋,立即著手去配製解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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溪水潺潺,林中的景色總是那樣的恬靜,讓人感受不到世間的紛擾。
“師兄!冰兒以後做你的妻子,好不好?”她拉著少年的衣袖,撒嬌似地輕搖,笑靨如花。
“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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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冰兒呆在原地別走開,師兄去買東西給你!”少年笑著朝著遠處跑去。
“唔……”少年的背影一點點消失,眼前的景象開始變得模糊,她被人拐走了,無聲地喊叫著“雲師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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頭像是炸裂了一般地疼痛,有些自己從未知曉的記憶開始慢慢地浮現,那樣的淩亂——在腦海裏剪輯著一個個陌生卻有無比熟識的場景。夏唯蹙著眉,張開了眼。透光簡陋的窗,跑進來的陽光讓剛睜開眼的眼眸有著一抹刺痛。夏唯坐起身,滿是茫然地打量著周圍的一切——自己睡在一些稻草鋪成的“床”上,“床”邊是整齊堆放的酒壇子,木門外傳來哭鬧聲。
這裏是哪裏?王府的酒窖?
夏唯蹙著眉,扯掉頭上的白紗。後腦依舊還有些痛感,刺激著自己的神經。她有些無力地起身,適應了片刻的眩暈,朝外走去。木門伴隨著“吱呀”聲打開,映入眼簾的是完全陌生的地方和場景。一個仿佛才二八年紀的女子在洗著一大盆的衣物,她裸露在外的白皙手臂上滿是鞭痕和淤青。另一個差不多年紀的女子則是在洗刷著碗碟。一個大約三十歲的婦人則是打罵著那個更為雋秀的女孩,方才聽到的哭聲便是來自這女孩。隻是她想不到其他的人會是這樣的漠然。
“住手!”她衝上前,把女孩保護在自己身後。然而才一瞬便是僵直在那兒。她明明有喊對不對?!為什麼自己的耳朵聽不到任何聲音?夏唯滿眼地驚恐,自己啞了?啞了?!婦人手中的鞭子已然招呼到了夏唯身上。身上的疼痛,讓她倏然覺醒——無論她如何努力,仍就聽不到自己任何的聲音。
“月姨!你別打了!伊子以後不會鬧了!不會鬧了!”躲在夏唯身後的女孩撲上前,跪著抱住了婦人的雙腿,不住地抽噎。被喚作月姨的婦人毫不領情地踢開她,雙手插腰,粗重地喘著氣,但是眉梢間顯然有了一絲得意,碎罵著離開。那口口聲聲的“小賤人”讓夏唯恍如在夢境,不知道如何清醒。伊子看了眼跌坐在地上傻愣愣地啞女,轉身跑走……
夏唯呆呆地坐在原地,像失去了魂魄般癡癡的。為什麼一醒來會變成這個樣子?誰來告訴她,這一切是怎麼回事?她的無限沉思被甩過來的水和衣物打破,如水滴般四散開去。夏唯回首,看著那名洗衣物的女子,麵無表情。
“喂!過來幫我洗衣服!這幾天可都是我照顧你的!”女子清麗的容顏卻是讓夏唯感覺不到她一點的善意,隻覺得這世界好像向來都是在欺負她!不給她任何反抗的機會。不再理會那名女子,她兀自起身,久坐地上的腿有些麻。
“喂!你是啞了又不聾!”女子一個箭步跨上前,從後抓住夏唯瘦弱的肩膀,阻止她離開。
為什麼?到任何地方,自己都是倍受欺淩!蒼天!你當真瞎了眼麼?!心中的怒火不自覺間已是熊熊燃起,她拉住那女子的手,用盡氣力,狠狠地給了她一個過肩摔!在她最氣憤的時候,為什麼還要來惹她!然而下一秒,一雙溫暖的手拉住了她。夏唯轉身,看到的是伊子純淨的笑顏。
“姐姐,做伊子的侍女吧!”伊子淺笑著,晶瑩的淚卻是意外地跌出了眼眶。這樣純真的眼眸,讓夏唯想起了生死未卜的魂伊,心痛不已,沒有反抗地隨著她離開這裏……
經過前廳,夏唯才正正知曉了這裏是什麼地方——青樓。上了樓,默默地隨伊子進了房,順從地幫伊子梳理她滑膩的長發。無意地一瞥,看到了銅鏡中自己的容顏,夏唯手中的木梳毫無預兆地跌落在了地上。木質的地板發出沉悶的聲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