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黎明的第一束光亮穿過雲層,在皇宮金黃的琉璃瓦上折射出奪目的光芒時,祁昀城恍如以往一般寧靜。昨夜的血染祁昀城好像隻是一場幻覺,滿是猩紅的幻覺,碎了多少心,失了多少性命。
皇宮內,禦林軍井然有序地開始迎接他們新的一天。回蕩在皇城上空的哭喊聲已經被早春的寒風吹散。那些妃嬪子嗣全數殉葬,卻獨獨留下了一個老太後,被囚禁在她原先的宮殿之中,抱著君祈哲冰涼的身體,無語淚流……
景熙四年三月初五,新皇登基,改國號為熙羽,大赦天下,免賦稅三年。
禦書房
看著座上的人兒,君祈澈有些冷淡。他的眉宇間仿佛再沒有了往昔的明朗,連笑容都染上了孤絕。那一個夜晚,他再次回到了最起始的狀態——孤身一人,卻再也閑散不起來了,他的世界儼然塌陷。而今,他隻是依著他曾經的諾言,陪著他的九皇弟直至登基。現下,他不要這個什麼勞子的“閑散王爺”了,連呼吸都滿是絕望的疼痛。
“皇上,臣請辭。”君祈澈的聲音清冽地猶如清晨的風,帶著絲絲的寒意。
“上官羽沒有死。”君祈漠的眼中劃過一抹傷痛,他終究是傷了他的親人——千雲還在昏迷中,六哥也要離他而去了。他一直瞞著君祈澈,本想找到了上官羽再同他說,隻是他眼中消失的對生的熱情,讓他於心不忍,就算是謊言,他也不能讓他的六哥像死水一般沉寂。
“什麼?那她在哪裏?”君祈澈眼中的詫異,和倏然迸射出的耀眼的希翼,讓君祈漠的心狠狠地抽痛。那個他深愛的女子,已經找到了她的良人——隻可惜不是自己。而他也絕不會將她囚禁在皇宮之中。
“她在哪裏,我不知道。現下整個祁楓國都貼著她的畫像,隻是還沒有尋到。她是被一個喚作‘瀲清’的女子帶走的。”麵對他,君祈漠是絕不會說“朕”的。他從明黃的龍袍中掏出一個白玉瓷瓶。瓷瓶在空中劃了一道靚麗的弧線,落在了君祈澈手中,“她也許中毒了。”
君祈漠別開頭,看向窗外明晃的光線,覺得有些不真實。仇已報,他卻沒有想象的開心。
“瀲清?!我會尋到她的!”君祈澈的臉上又露出了笑容,融化一切的笑容。他匆忙地離去,迫不及待地想尋到夏唯。
“影!”君祈漠對著空氣輕輕地喚了聲,項影便是無聲地出現在了禦書房內,“保護他。”
“屬下領命。”項影微微頷首,再度消失。
看著空蕩蕩地禦書房,君祈漠感覺自己失去了的何隻是自由……
*
影昭國棲鸞樓
日子一晃便是一個多月了。夏唯也漸漸習慣了新的環境,隻是眉宇間多了份對世事的疏離。明明是活著,卻除了伊子之外,沒有人可以感覺到她的存在,死了也不過如此罷!
煙花之地就是好,什麼消息都特別的靈通。她知道半月前祁楓國發生的宮變,那個一直無怨守護她的離炎,原來就是君祈漠——現在的皇上。每次回想到他,夏唯仿佛能問道桃花的味道,還有那一片承載了她曾經的幸福的桃林。她由衷地替他開心吧!嘴角都會噙著淡淡地笑。然而每當目光觸及皓腕上被黑色布料纏住的情鎖時,滿眼的心痛。他會知道她失蹤了嗎?他會認出那個在央殊閣的女子並不是自己嗎?
剛醒不久那會兒,她便被這兒主事的女子喚去了。她說她叫紫葵。她姣好的麵容中有著讓夏唯無法忽視的傷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