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瞬斥道：“南兒！”又轉向公子，“王俊是奉了皇後娘娘的旨意，這本是王府的家事，在北王府你們愛怎麼鬧怎麼鬧，現在傳到宮裏去，朝野上怎麼看我北王府？！這件事不容再議，青岩你也勿需反駁，明日本王當著王俊的麵家法處置，這件事了結，如是委屈了你，也當你報答王府的養育之恩！”
一個做父親的竟以這種語氣要子女報養育之恩？這可真是滑天下之大稽！
我原本一直手撐著，難免力氣不支，聽得這一席話心中氣血翻滾，便忘了手下撐著瓦片，弄出了一些聲響。
李瞬是武將出身，警惕性極高，目光如炬，朝我這個方向掃來。我嚇的心髒都快停止，呆呆的杵著，不敢動以免弄出更大的聲音。
還好公子的咳嗽聲適時響起，和我弄出聲響前後幾乎是同時，我心在胸腔中跳個不停，就那麼一瞬，北王大概已經判定自己將公子的咳嗽聲聽岔。
他還說了幾句，公子並不出聲。
我一動不動，一直趴到李瞬父子走出去，燈籠消失在中門之外。才緩了口氣，便聽得公子在屋裏道：“還不下來？”
被公子一嚇，我差點跌下來。這次沒有師傅來救我，我掛在爬屋頂的那棵樹上掙紮了一會，才跌在守衛麵前，差點摔了個狗吃屎。
守衛咬著牙說：“姑娘，你這是從哪裏來？”
我估摸著他忍笑忍的十分艱辛，幾乎要將牙齒咬碎，便簡潔道：“幹你何事！”
我狠狠哼了一聲，心想這麼多嘴看你下次敢找我拿藥！推了門進去，衝著空氣道：“我下來了。”
然後到桌邊將燈芯挑亮一點，就著燈光拍去衣裙上蹭的灰和幹苔。一轉身身卻見公子嘴角也帶著笑意，便覺得十分委屈：“公子若不出聲，我就好生下來了，也不會連門口的小廝也笑話我！”想了想，咬著唇問道：“公子什麼時候知道我在上麵的？”
“在你做鬼臉之前。”公子一本正經的說。
我在心裏哀嚎一聲，覺得人生當真暗淡無光。低著頭將藥丸遞給公子。陪著公子坐了一會，相對無言。公子向來如此，我卻是因為心中沮喪極了，垂頭喪氣道：“天色不早了，公子歇息著，我明早再來。”
“去吧。”
我將一旁的毯子給公子拉上來，他已躺了下去，不經意觸到他皮膚，隻覺得觸手處十分燙，便又將毯子扯下一點。他此刻氣血翻湧，但先前跟我說話並不曾有半點表現。如此折騰了一番，想問問公子是不是難受，又覺得是廢話。
還是慢吞吞朝門口走去，剛開了門，公子忽然又開口：“千千……”
我扭頭看著他，他還是躺著的姿勢，正偏頭看著我，卻不言語了，隻極輕的歎了口氣。我見他不說，自己卻想起一件事：“公子，北王府的家法是什麼？”
我印象中的家法，不過是關暗房，從前娘親也常常威脅我說要家法處置，威脅了多次也不見動真格，有時候調皮逼的娘親下不來台，娘親至多叫我去麵壁思過。
公子轉過去看著虛空，半晌才輕淡一句：“無妨。”
我愣了一下，心想公子的意思大概家法沒什麼大不了的，便放下心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