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亞夫得知劉啟年的計劃後沉吟了一會兒,忽然向秦海洪問道:“你來的時候有沒有看見另外一條山穀裏的敵軍大營?”
秦海洪點了點頭。之前發動伏擊的那支騎兵部隊並沒有和孤竹主力駐紮在一處,而是返回之前的山穀安營紮寨,他並不知道這是為了什麼。
張亞夫道:“這便是了。敵人分成兩部安營,為的就是形成掎角之勢。我若攻其一營,則另一營要麼前來救援,要麼襲我營寨,叫我首尾不能相顧。夜襲之事,且容再議。”
額,原來是這樣?
秦海洪這會算是明白了孤竹軍的意圖,這樣看來,夜襲的事似乎真的很難辦。
可是總不能就這樣棄山上守軍於不顧吧?他又試探性地勸了兩句,但張亞夫似乎十分保守,打定主意不願出兵。
這樣也就算了,他言語中卻還譏笑劉啟年計劃不周,致使遭到圍困。
秦海洪心想,就算他計劃不周,還不都是你讓他出兵的。他要是玩完了,你能有什麼好處?不禁為劉啟年感到不平,怒道:
“張將軍,您出兵不就是為了救劉參軍他們嗎?現在這麼好的機會不出兵,那你又何苦出關?不如就躲在關裏死守好了,那裏才安全!”
秦海洪氣衝衝地說出這兩句,接著便自知不妙。他是什麼身份,這裏哪有他說話的份?可別惹這張將軍生氣一怒之下砍自己一刀。
他稍微眨了幾下眼,發現視界中並無紅色。方知對方似乎沒有砍他的意思,才稍稍安心。
果然,張亞夫笑了一聲道:“你不用激我,我此次出兵主要是為了扼住路口,防止敵軍攻關,劉參軍那裏反而次要。你就不要摻和此事了,還是早早去洛都吧。你若現在走,我可送你一匹良駒上路。”
秦海洪在腦子裏快速地轉了一個彎。他忽然發現張亞夫冷淡的態度裏似乎透露著一個信息:要和劉啟年劃清界限!
雖然不能確定張亞夫的具體想法,但仔細想想,如果劉啟年真的戰死了,這位張將軍將所有兵敗的責任都推給他。然後自己以力挽狂瀾者自居,那豈不是666?
想到他此時的嘴臉和之前判若兩人,秦海洪心下冰涼。他和劉啟年的交情雖然不深,但想到他可能被這樣的人算計,還是為他抱不平。
況且,我走你大爺啊!我要是想走隨時都能走,何必偏挑大軍壓境時,好顯得自己是懦夫?
他本來是想勸張亞夫出兵配合劉啟年夜襲,誰知對方無動於衷。雖然說的也不是沒有道理,敵人分成兩部,遙相呼應,貿然襲擊的確容易“gank不成被反殺”。但總覺得這裏麵有一股陰謀的味道。
況且他心知敵人已然分兵去偷襲鐵門關,這種情況,他也不知該如何是好了。
想起臨行前劉啟年的囑咐,他長歎一聲,道:“我知道了。張將軍,我來之前劉參軍特地囑咐我,說讓您能戰則戰,不能戰則趁亂返回鐵門關防守。劉參軍定於四更發起突襲,可以拖延敵軍為您回程爭取時間。”
他本以為張亞夫會十分感動,誰知他隻是微微點了點頭說道:“嗯,知道了。關口險峻,故不用守。這事你就不要管了。”
秦海洪掂量了一下自己的身份,感覺無話可說。與這位張將軍之前建立的好感也蕩然無存。
但秉著對劉啟年負責任的態度,還是說道:“對了,還有一事。我路過敵人大營時偶然聽到敵方將領商量要棄馬從步翻山去偷襲鐵門關。我離開時發現敵人已經開始調兵出發。將軍您既然不願夜襲敵營,就請分兵速回鐵門關防守,以防被敵人偷襲得手。”
他話剛說完,那張將軍忽然笑道:“秦兄弟多慮了!鐵門關是大陳經營多年的屯兵要塞,城高池深,哨位嚴密,豈是輕易可以偷取?我在關內尚留有3千精兵把守,你不必擔心。定叫敵軍有去無回!”
秦海洪曾經掃描過鐵門關周圍的情況,確實是十分險要。他也不相信孤竹軍能偷襲成功。但之前聽那孤竹王子說有十成把握攻下關口,卻多少有些擔心。而張亞夫“老家被偷都不回城”的傲慢態度更讓他惱火。
他不願再與之多說,但想起劉啟年那邊的處境,還是不免擔憂。
張亞夫似乎看破了他的想法,忽然拍了拍他的肩膀說道:“秦兄弟,戰場上天天死人,有很多事是說不清楚的。劉啟年是新科進士,卻被遣到這邊境之地做參軍,你可知這是為什麼?”
其實這件事秦海洪也有過疑問,隻是沒細想過。此刻張亞夫提出來,他確實感覺很不對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