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風輕拂,惹得樹葉微微顫抖,落下一片蕭瑟,卻也帶來陣陣涼爽。梧桐林裏堆積的落葉早已被南宮修吩咐下人清理掉了,露出了原先被成堆落葉掩埋的小徑。光透層層的間隙細細碎碎地撒下,落在了正在行走的人身上,留下了深深淺淺的印記。

忘川還是那般數十年如一日的有氣無力地拖著身子慢慢地走著。她的腳步有些不穩,走得很慢。螓頭微垂,沒有梳整起的發隨意披散著,卻依然美麗地不可方物。

“夢,現在什麼日子了?”忘川抬起頭,停下腳步,看著被樹葉遮蓋的天空,隻露出了星星點點的藍。細碎的光線照進她的眼,雖然微弱,卻還是覺得刺眼。忘川難受地皺起了眉,微微眯起了鳳眼。

“我們離開昭國已經一個月多了,過幾天就是中秋了。”

“哦?這麼快……那義父的壽辰也快到了吧。可惜今年我不能為他祝壽了。”

逍遙愛的手裏抱著銀狐,笑了笑,說:“公子,沒看出來你這麼有孝心啊。”

逍遙夢瞥了逍遙愛一眼,說:“這離國地大物博,多的是稀奇古怪的東西,公子你可以找一樣托人送回去啊。”

“唉,義父現在應該還在西北平叛吧,不知道情況怎麼樣了?”忘川突然停住腳步,轉身問站在她身後的逍遙夢:“師兄和小癡也該回到昭國了吧?”

逍遙夢抬頭看著被割得支離破碎的天空,說:“哪有那麼快啊。按他們的速度應該再兩天吧。我們來昭國的時候,為了照顧你的身體可是花了整整半個月才到啊。”

“對了!”忘川突然揚起了嘴角。“傾天門的那封信回了沒有?”

一聽到這個,逍遙愛的臉立刻沉了下來。“回是回了,可是公子就算你不把他們的威脅放在心上,也不能這樣去激他們啊,這根本就是在自尋死路啊。”

一想到那封信,逍遙愛就覺得頭疼。見過不怕死的,就沒見過這麼急著找死的人,人家“好言好語”相勸,她倒好,回了一封亂七八糟的信。

“你寫什麼不好,非得畫一個豬頭再寫句什麼‘我交你個豬’。你哪裏學來這樣的話啊?”

忘川得意地笑了笑:“那還用特意學麼,隨便走在路上都可以聽到這樣的話,所以引用幾句。”

逍遙夢憂心地問道:“公子,你怎麼可以在信裏約傾天門的門主到望憂峰一敘呢?我們連對方的底都沒摸清楚,到時候貿然前去,不怕中埋伏嗎?”

“誰……”走出了梧桐林,忘川剛要回答,卻被幾個丫鬟打斷了,“公子早安。”

忘川微微點頭,再贈送笑臉算是打招呼了。

見幾個丫鬟紅著臉從她身邊走過,忘川笑了笑,繼續說道:“誰說我要去?”

“嗄?”逍遙夢愣住了,問道:“你不是約了人家了嗎?”

忘川很卑鄙地笑了,說:“誰說約了他,就一定要去?”忘川伸手將擋住逍遙夢視線的一縷秀發別在她的耳後,附在她的耳邊,故作親密地說:“夢,你在我身邊這麼多年,你看我像是這種不守信用的主子麼?”

逍遙夢突然覺得萬分羞愧,不為別的,就為自己剛剛問的那個白癡的問題!

見鬼了!跟在她身邊這麼多年,怎麼還會覺得她是個講信用的人呢?

忘川挑了下眉,把玩著手裏的玉骨扇,問道:“對了,白祈翎的傷好的差不多了吧。”

“嗯,上次你給他吃了回仙丸,所以傷口愈合的很好。”

忘川淡淡一笑,“那可是你弄了七天七夜才製出來的寶貝啊,真是便宜他了。”

逍遙夢算是服了她了,諷刺她道:“知道就好,你還這麼隨便地塞給他,居然還騙他說是毒藥。”

說話間,三人已經走出了南宮府。逍遙愛不小心看到一個頗為讓人討厭的人正向這邊走來,便低聲對忘川提醒:“公子,那個南宮少爺來了。”

“哦!”視線迅速一掃,果然看到他的身影,連忙說道:“繞道走。”

惹不起她還躲不起啊。說罷便要轉身往反方向走,可是已經遲了。

“忘川公子。”南宮樾已經走到她的身後叫住她。

事已至此,忘川隻能停身應對。

“哦。”忘川轉身,見到來人便故作驚訝地說:“原來是南宮少爺,你起早啊。”

南宮樾怎麼不知道忘川的心思,他可是從大老遠就看到了忘川,自然也看到忘川成心躲他的舉動,卻也不點破。忍著心中的笑意,假意說道:“忘川也早,現在是要去哪裏啊,吃過早飯沒有?”

“嗬,自然是吃過了。這不閑來沒事便隨便出去轉轉。”

“忘川公子初到琮陽,想必還不熟悉這裏的環境吧,可需要我領你四處走走?也好盡盡地主之誼。”

“哦,南宮少爺事務繁忙,忘川怎麼敢麻煩不麻煩你呢?我也沒想怎麼樣,就是隨便逛逛。”開玩笑,她怎麼敢讓這麼個危險的人站在她旁邊。誰知道他什麼時候又會想占她便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