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來禪(2 / 3)

“陛下,來禪寺空舟,已經被太子的人接取了府邸。”大殿的門被悄無聲息地推開,一身寬大宦官袍的老人距離那個掌握天下的人的背影還有十步便停下了腳步,哪怕伺候了他一生,也不能再多走一步了。

老宦官悄悄地抬起頭,看著那個在燭光下忽明忽暗背略微佝僂的背影,重新低下了頭。

原來,我也老了。

“鹿饞兒,你說再給朕十年,朕麵前的地圖,會不會是我大涼的版圖。”

皇上似乎對空舟一事並不太上心,負著手,手中輕輕摩挲著兩顆棋子,一黑,一白,多年的習慣了。

那名叫鹿饞兒的老宦官會心一笑,非答所問地說道:“千年以前,秦帝做不到的事,千年以後,唯陛下而已。”

“調飛羽營,入東宮。”

皇帝李忌把玩著棋子的手猛然一緊,將那一黑一白兩顆棋子,緊緊地攥在手心。欲成大事者,至親可殺!

他知道太子想要什麼,但這個太子,注定不能成為一國之君。

來禪有一佛,食肉得長生。

宋洞明這輩子隻做錯過兩件事,一件是入了宮門當了宦官,一件是做了蠻朝的探子。

當然,兩件事前後是有聯係的。國與國之間的交戰,有沙場,有江湖,也有他們這群幕後或是舍身或是舍命的人。

他們這種人,最值錢。他們這種人的命,也最不值錢。

大涼有大蠻的探子幾萬人,他宋洞明,算是比較值錢的棋子了。

大概......好歹值個幾文吧。宋洞明站在血泊之中,對麵的空舟一身白衣,也站在血泊之中。

天下前二十的十名劍客在他麵前,終究是個笑話而已。

空舟自始至終,隻是靜靜地站在原地,看著這位江湖上都叫不出名號的絕世高手,在他麵前大開殺戒。

當年,他在虞朝的丹陽城,身邊的將士全部都被她的部下血洗了幹淨,她卻在腥味撲鼻的官道上朝他笑的燦爛:“虞歌南,你走吧。”

而今,他在大涼的丹陽城。

大虞?

沒了。

沒了?

那就沒了吧。

空舟抬起眼眉,“都說沙場有刀,不怕死與馬背;江湖有酒,不怕死與酩酊。你能舍棄這男兒身,不過是為了貧僧的這顆人頭,斷的卻是後繼無人,值得麼。”

宋洞明摸了摸臉上的血,溫和的笑了笑:“不值得麼?”

你是長生,我斷長生。怎麼看,都是我賺了。

雖然我打不過你,但在我快要餓死的時候,可惜救我的不是大涼人!所以為了恩師,我也回不了頭了。

空舟雙手合十,輕輕向前走了一步,推出一掌。

我手起,我佛起。

宋洞明踏出一腳,畫半圓,雙手抬起。

腳底沉入地麵三分。

天下間高手無數,此刻也隻有除去空舟的寥寥前九人在不同的地方望向了丹陽城,一位嘴裏嚼著草根卻手裏拿著烈酒的背劍士猛地喝了一口:“可惜了一壺好酒。”

宋洞明靜心凝氣。

起手撼昆侖。

宋洞明接下一掌,臉色入金紙一般,甲胄在這樣的高手的麵前,還不如草紙。

殺意更濃。

空舟麵含愧色:“宋施主,貧僧現在還不能死,不如等我回來,你若是想宣泄滿腹殺機,貧僧絕不還手。”

宋洞明自嘲笑道:“聖僧已是金剛不壞之軀,還不還手都沒有區別。既然知道殺不死你,就不浪費力氣了,隻是......可惜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