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咱們少夫人最是和善的,日子久了你就明白,不過也別想著偷懶耍滑,若是犯了錯,少夫人一樣不會饒恕。”綠袖攙起歡兒來,順便敲打了幾句。
這丫頭倒是個會事的,舒桐低眉垂眼,微微一笑,隻不知她忠的是自己這個主子,還是懷家那個?她嫁到懷家來時,一樣物事也沒有,就連綠袖和依紅兩個所謂的陪嫁丫環,也是懷夫人給安排的。
想到這裏,她目光悠悠,同樣是將門之後,簡家的付出更勝,皇帝的封賞卻很是耐人尋味,馮家死了一個馮昆,其女就被封了公主,而簡家的男人全在戰爭中死光了,她生的兒子將來隻能姓夫家的姓,簡家在大夏朝可說是絕了後,皇帝老兒卻隻給死去的人賞了封號,人都死了,要那虛名何用?憑舒桐的記憶判斷,簡家的男人肯定寧可皇帝對家族唯一幸存下來的這點血脈多點照顧,勝過那些身後名,但是皇帝老兒對活著的簡五娘半點憐憫也無。
舒桐吃好撤了碗筷下去,院裏的丫環紛紛笑著給歡兒道喜,她一上從粗使丫頭升級成了二等丫頭,算是越級提拔了,惹得人羨慕不已。
不過自然也有那不服氣的,廊下一個穿粉色半臂,海棠紅束腰的丫環就衝著歡兒翻了個白眼,輕輕呸了一聲。舒桐站在窗前,正好看到了,那丫環身材娉娉婷婷,一張瓜子臉竟也有幾分嫵媚。
她叫了綠袖過來,問道:“那是誰?看著有些眼生。”
“她啊,是和歡兒一道新調過來的,原是夫人屋裏的二等丫頭,叫做姍兒。夫人說就放在少夫人屋裏聽您使喚,因為您吩咐過想要清靜,不許人打擾,所以奴婢沒敢放她進屋問安。”
舒桐笑了笑道:“既然是夫人調教的丫頭,想必是能幹的,就讓她到屋裏來侍候吧,你們也多費費心,別讓人給比了下去。”
“是,少夫人!”綠袖答應著下去,臉上也看不出什麼來,依紅聽到這話,卻微微露出了幾分不甘,看舒桐的眼中,隱然有一絲幽怨。
“少夫人,您該歇了,坐久了不好。”綠袖出去一陣,回來看到舒桐還在窗前,上前勸道。
“嗯!”舒桐點了點頭,扶著綠袖的手站起身來,到了裏間歇下,綠袖將紗帳放下,捧了鎦金瑞獸香爐出來,將前夜的餘灰倒到院裏的花樹下,重新換了寧神的香點上,拿了針線守在湘妃簾外,直到屋裏傳出輕淺綿長的呼吸聲,這才躡手躡腳地出去,拉了依紅到屋外守著,壓低了聲音閑磕牙。
舒桐這段日子就是這麼睡了吃,吃了睡,懷府反正是大戶人家,什麼好的沒有,她把那以前吃過的,沒吃過的,都趕著嚐了一遍,她自有一套養生之法,在調理身體方麵,自問這世間沒有大夫能夠趕得上她。
睡覺的時候,她就配合著獨門練功密法重修丹田之氣,原以為簡五娘這個身子太弱,死馬當作活馬醫,能恢複幾成是幾成,不曾想一試之下,卻發現這具身子外表看似孱弱,底子卻好得不得了,七經八脈都已打通了,不知道是天生的,還是簡家那群強悍的男人設法給打通的,若是以這個速度修煉,估計要不了幾年,就能恢複到她原先的水平。
原來的她因為遇到了劉元浩而放棄了一切,過起平凡的生活,荒廢了修煉,和同門的幾位師兄妹們相比,她可說是最差勁的一個,如今她知道男人靠不住,卻不能再懶了,尤其在這樣的時代,沒點立身保命的本事,人命就是草芥。
綠袖以為舒桐睡著了,其實不然,她大多時候是在練功。這一次的修煉不同以前,中間都沒有停滯的地方,正自渾然忘我之際,忽聽到外間一陣喧嘩,舒桐睜開了眼,目光如電,含了一絲玩味的笑自語道:“負心漢回來了!”
“世子爺回來了!”守在門口的綠袖與依紅對看一眼,皆見到對方眼中的驚喜,趕緊上前見禮。
“少夫人呢?”懷藏真擺了擺手問道。
“少夫人在裏屋睡下了,奴婢這就去叫。”依紅笑道。
“不用了,你們退下吧,我自己進去就好。”懷藏真道。他見過父母後,得知妻子小產,母親更是隱約地告訴他,簡五娘此後再難有孕,他心中大痛之下,卻也有鬆了一口氣的感覺,竟然在腦海中浮起一個想法,這樣一來,妻子應該不會拒絕月英進門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