思及此,懷震南的眉心鎖得死緊。其實神廟雖然叫神廟,掌管神廟的,仍舊是人,是人就有欲望,亦會對某件事或物有覬覦之心,所謂的態度超然,不過是因為還沒有能夠打動他們的東西出現罷了。
他與兒子並轡而行,簡單地對懷藏真解釋了一下五行離火這種操縱術,懷藏真才知道,那種綠顏色的火別說是燒不死人,就是連一張紙也燃不起來,之前身上起火的侍衛,不過人家施的障眼法,依懷震南的判斷,應該是用箭之類的射出的火石,引燃了侍衛的衣裳。
“看來,你我都小瞧了你這個媳婦!”懷震南歎道,“城門如此森嚴,她居然能夠逃出城外,若不是我事先猜到,讓你在潼山關口前堵截,還不知她與神廟也有勾結!哼!簡家五娘,果然不簡單,看來老夫都被她騙了!”
“父親,怎麼……”懷藏真喃喃道,懷震南提到簡五娘時,口氣一改往昔的憐惜痛愛,這讓他很是不解。
在他的記憶中,這門親事是父親親自對簡大將軍求來的,對簡五娘,懷震南可說是嗬護倍至,自小就拿她當親生女兒一般,對簡家,父親從來都是敬佩的,他從未想過有朝一日,懷震南會用這樣的口氣提起簡家,這是一種什麼樣的口氣呢?有幾絲不屑,幾絲憤怒,甚至是……仇恨!
懷震南冷著臉道:“真兒,是該你知道的時候了,反正這簡五娘的心也不在你身上,聖上有諭,必須抓到她,絕對不能夠放她逃離,就算不能夠活捉,也要留下她的屍體!”
“什麼?”懷藏真一臉震驚。
懷震南逼音成線,將四年來珍藏的秘密告之兒子,懷藏真聽到最後,臉色已然變得慘白。
“為何……父親,簡家的男人都死光了,五娘她……她隻是一介女流,而且她什麼都不知道……”
“成大事者不拘小節,藏真,這簡五娘若放她逃脫,對我懷家也是一個禍害,若是有朝一日她知曉前事,你當她不會展開報複麼?就算她自身手無縛雞之力,可那三十六鐵騎……”
想到那些人的鐵血手腕,來無影去無蹤的本領,身經百戰的懷震南亦是忍不住打了個寒戰。簡守恒手中究竟為何會有這麼一支力量,這三十六人從何而來,平日裏藏身何方,竟然沒有一個人知曉,想必這也是永嘉帝忌憚簡家的原因之一,這麼一股強大的力量,不是掌握在皇帝手中,永嘉帝表麵寬宏大量,本質卻是心窄之人,最為猜出忌,又如何會容得下!
懷藏真的心中,刹那間有了一絲悔意,如果自己堅守承諾,不要和馮月英發生什麼,五娘也不會離開,若是她不離開,皇上也不會下這樣的命令,她可以在懷家好好地呆著,不過……
“父親,若是她沒有離開,一直是懷家的兒媳婦,又當如何?”懷藏真問道。
“隻要她好好跟著你過日子,懷家自然有她一席之地,我知道你心太軟,這一點也不知你隨了誰,不過你不必內疚,就算你不遇上婉和公主,為父也會為你安排再娶一房平妻,為我懷家傳宗接代,簡五娘生的孩子,就算是我懷家的,亦流著一半的簡家血脈,這一點,是皇上絕對不會允許的!”
懷震南掃了兒子一眼,眼神透出幾分犀利。懷藏真的頭“嗡”地一下,趕緊抓住韁繩,才沒失足落馬。
他轉過頭,視線與父親相碰,眼中流露出幾分痛苦,非常吃力地問道:“五娘的小產,不是意外?”
懷震南沉默著點了點頭。
“母親……知不知道?”懷藏真想到了一心盼著抱孫子的母親,隻覺得口中全是苦味。
“就是你母親下的手,她每天給你母親請安,藥就下在給她喝的茶中,本來連懷都不可能懷上,誰知道,事無絕對,竟然出了意外,但是那孩子先天不足,定然保不住,所以你別再自責,不是你的錯!”
“母親……母親……”懷藏真幾乎不能夠相信,一向最盼著簡五娘懷孕的母親,一直盼著抱小孫子的母親,竟然是親手殺害簡五娘腹中孩兒的凶手,他的眼中閃過一片晶瑩,顫抖著對懷震南說道:“父親,那是您的親孫子,你……你……”
“可他身上有簡家的血脈,若是女兒還好,萬一是個兒子,就算為父留他在世,皇上那裏也容不得,藏真,你應該清楚這一點!為父知道你喜歡簡五娘,可你想留住她,唯有如此。為父總覺得,她這次逃離懷府,有些不對,那丫頭說不定恢複了記憶,一會兒對上,若是她不肯聽話回到府裏,切記不能心慈手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