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先生立刻就不高興了。向來隻有人哄著他，沒有他哄著人的道理。
但是他雖然驕傲，卻還沒有墮落到“幼稚”的境界。
想她範萌萌，不過是一個員工而已。識不得眉眼高低，不懂進退有度，實是範萌萌的損失，而不是顧先生的過錯。
了不起換人就好。
顧先生嫌棄的四下打量店麵。才短短一兩天時間。原本照著高雅線路進行裝修的書店就儼然已經有了女生宿舍的生活氣息。
卡通的抱枕，格子布的桌布，一隻杯墊做成菊花的形狀，上麵放著一杯徹底冷掉的咖啡。桌上有筆電，幾本書，東拉西扯的臥倒在角落上，單看那花花綠綠的封麵，就知道絕不是什麼有品味的好貨色。更別提細碎的餅幹渣，吃了一半的煎餅果子，幾團白紙，上麵沾染著色彩可疑的油膩，就這麼大刺刺的扔在顧先生腳下。
顧先生幾乎都要氣炸了！
他可是識得生活的人！
眼前這一幕，就是霸道總裁和無知闖禍胚加深交情的實盤模擬啊：總裁滿是無奈的看著這調皮的自理能力近乎於白目的小丫頭，眼中露出了滿是憐愛的目光。
哎呀，想想就惡心。想想就讓人渾身起雞皮疙瘩。
顧先生拿起掃帚抹布，三下五除二，將地麵桌台清掃得幹幹淨淨。
這一切發生得太快。範萌萌都看傻了。
她再笨也知道，讓老板當著自己的麵打掃衛生意味著什麼。
喔，喔，不要。
她尖叫。
遲了。顧先生麵無表情說：“扣三天工資。”
扣吧扣吧，反正她也身無長物，最好扣到她氣惱跑路，扣到她躲起來。
在這個城市？
顧先生目光寒涼的盯了範萌萌一眼。
她立刻把噎在喉嚨裏的那口怨氣咽下肚，道歉拍馬的話，平常不是說得很順溜嗎？但是對著顧先生，範萌萌無論如何也說不出口。她不無懷恨的想，這廝是想上演霸道總裁的哪一出啊？虐情虐心，三觀不正無下限？範萌萌生氣了。她可不是整天等在原處呆呆不動的魚塘少女！
他們倆都板著臉，站在原處，五官扭曲，一個字不說。沉默的氣壓，漸次膨脹，幾乎能將人頂到五維空間。
喲，這姑娘還真牛。——－發出這聲感歎的，是顧先生的司機。戰戰兢兢立在門口，氣息虛弱的說：“總裁，開會的時間快到了。”
快走呀，快走呀。範萌萌滿臉的笑真是從心底深處浮出來。這大晚上的，開什麼會啊？可能，是“夜總會”吧。
範萌萌年輕識淺，道德感爆棚，馬力全開。自以為掌握了宇宙真理，一分為二法運用嫻熟，輕輕一腳就把顧先生從“自大的紈絝”踢向“黑色的深淵。”
這滿臉的幸災樂禍之意讓顧先生險些被嗆到。
白目女，不曉得時差麥？不曉得什麼是視頻會議？
真是沒法理論。
顧先生隻覺得腦門子突突的疼得慌。
坐在車裏，盯著視頻的鏡頭，全程都是黑的。
好在他素來就是一張撲克臉，大便表情。裝酷那是一等一的在行。本色演出，倒不會在眾多高管群裏因為麵皮的成色欠佳就引發什麼股價波動。
深夜，一輛豪車突兀的停在離學校不遠的地方。
過往的學生三三兩兩經過。不時投以好奇的目光。
顧先生剛剛才結束視頻會議。就隔著車窗看見範萌萌慢騰騰悠悠閑閑拎著書包走在路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