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依舊淅淅瀝瀝的下著，從午夜至清晨又至黃昏，絲毫沒有一絲停歇的意思。
秦家大宅的書房內，秦昭日把一些賬目遞給秦老爺子，退後一步，束手站在一旁。
秦老爺子緩緩翻閱賬冊，半眯著眼睛，許久，不曾有任何吩咐。
時間緩緩滑過，秦昭日站在一旁靜靜等待著，甚為年輕的臉上沒有一絲不耐的表情。
光線似乎有些暗了呢，秦老爺子心裏這樣想著，剛要開口，幾聲火石聲響，光線陡然一亮。抬頭，秦昭日早已遞上燈盞，微微彎著腰，一手持盞，一手攏火，輕輕開口：“爹。”
“恩！”秦老爺微微頷首，“放著吧。”
秦昭日放下燭盞，退後一步，依舊束手站在一旁。燭火搖曳，照著他年輕的臉龐忽明忽暗，猶如一尊雕塑。
許久，秦老爺似乎想起什麼，抬頭，秦昭日依舊立在一旁。“你先回去歇著吧。”
“是，爹。您也早些休息。”微微低頭行禮，秦昭日退後幾步，轉身，緩步離開書房，出門後輕輕帶上房門。
門外，佑二守在一旁，見秦昭日出來，立刻遞上一把撐開的油紙傘。少年的臉上掩不住的欣喜，似乎憋悶了許久。“少爺，咱們現在去哪？”
接過佑二遞來的油紙傘，秦昭日麵上依舊波瀾不驚，“回院子。”
“是，少爺。”佑二聲音響亮。
聽此，秦昭日方輕輕掃了一眼身畔的少年，開口，“看你這穩不住的性子，明兒還是讓佑一跟著我，你在家呆著吧。”
聲音雖不甚大，也並沒有什麼斥責的意思，卻仍讓少年禁不住心中微微一緊，忙低頭接口，“少爺教訓的是。”
抬頭，卻見秦昭日早已撐了油紙傘向前行去，淅淅瀝瀝的雨打在油紙傘上，滴滴答答的從傘骨流下，微微濺濕了深藍的衣袍下擺。
看著那個並不比自己大多少的身影，佑二竟然覺得微微有些模糊，明明並不是很嚴苛的性子，卻仍給人喘不過氣來的壓抑。難道當家的都是這個樣子？
走了幾步，突覺有人沒跟上來，秦昭日停下步子，轉身，見到佑二依舊站在廊下，眼神呆愣，明顯走了神。微微蹙眉，怎的又愣住了。
“佑二，你今晚在書房門口守夜吧。”秦昭日眉眼寂靜，語調淡淡。言罷，不再看少年一眼，轉身向外走去。
佑二猛然回神，心下大急，忙撐起傘快步跟上，“少爺是跟佑二開玩笑的吧，嗬嗬。”
“你覺得我是和你玩笑嗎？”
淡淡的語調擴散在淅瀝的雨中……
書房內，秦老爺聽著二人漸去的聲音，微不可察的勾起嘴角。長房長子，總算未辜負他費心栽培。秦家，以後總是要有人撐著，昭日無疑是最合適的人選。
……
茂院的回廊下，秦昭日站定。合上油紙傘，抖了抖上麵濕冷的雨水，將傘遞給佑二。
“你也回去吧，這雨不知要下到幾時，不要出去耍了，免得你娘親生氣。明兒也不必早起，武老板那兒約定的是中午，你吃了早飯來便可。”言罷，轉身便要推門。
“少爺，”佑二突然喊道。
本已放到門上的手又收了回來，秦昭日轉頭，看著少年，“還有什麼事？”
“嗬嗬，少爺，您明天不讓佑一換我啦？”少年看著主子，納悶的撓著頭傻笑。
“笨蛋！”
秦昭日正要開口，卻聽到一個脆生生的聲音在身後響起，“少爺讓你明天來你聽不明白啊！小孩子還真是蠢，哼哼。”
秦昭日微微側身，果然看到女孩子一副不屑的表情。
女孩子方十一二歲的模樣，穿著一身蔥綠色的裙襖，紮著黃色絲繩的雙丫角，明眸皓齒。明明是一副孩子模樣，卻非要擺出一副老氣橫秋的樣子，對著佑二一臉鄙夷。
“你、你才蠢，你就是隻豬，整天就是吃，你比豬還胖、還蠢。”佑二立刻還口，絲毫不肯認輸。“你不但蠢得像豬，你還長得像豬。你豬頭豬腦豬身，活脫脫一隻豬妖……”
聞言，女孩子原本鄙夷的神色立刻轉為憤怒，“佑二！”
房屋似乎震了一震，瓦上的雨水嘩啦啦流下。
秦昭日一驚，不好。
果然，女孩子手裏還未吃完的核桃立刻變身武器，朝著二人砸來，緊接著，女孩兒撲身而上。
微微側身，躲過核桃的攻擊，秦昭日伸手一撈，將女孩子原本攻向佑二的身子攔在懷裏。
“少爺，你放開我，我要撕爛他的嘴！”女孩兒在秦昭日懷中不住掙紮，憤怒的叫囂著，麵目猙獰。
偏偏佑二不知死活的繼續挑釁，“豬！豬！豬！打不到，打不到！”
“佑二，你娘親該等你回去吃飯了。”秦昭日抱住女孩兒掙紮的身體，暗示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