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32章(1 / 1)

兩個月後。

老狼背對著言磊沉默地佇立了很久,終於歎息一聲:“決定了?”

言磊抬起頭,望了望遠處連綿的山脈,心中到底是有些不舍得,可是眼前閃過那人如花的笑顏,又覺得,這一切,其實很值得。

“師父!您知道的,我隻想守著她。”他說。

老狼轉過身,眼眶有些微微發紅,抬起手重重地拍了拍言磊的肩膀,點頭道:“好,好啊,好好照顧小丸子,師父想她,你們,一定要帶著我徒孫回來看我!”

言磊壓了壓眼中的澀意,裂開嘴幹巴巴地笑了一下,眼淚差點就掉下了,他走上前一把抱住老狼,腦袋埋在他的肩膀上,像剛入伍時無數一樣,把不願示人的眼淚悉數抹在師父的肩頭,聲音哽咽:“我記下了!”

老狼得到他的承諾,這才一把推開言磊,屈指敲了敲他的額頭,佯裝氣怒道:“滾吧,臭小子!”

言磊順勢退開一步,轉身紅著眼眶頭也不回的奔向山下,離開。

山坡上,隻剩下老狼一人,他看著小徒弟清俊挺拔的背影,回憶起自己當年剛剛參軍入伍時的情景,禁不住地喃喃自語:“三個兄弟一起來,如今卻隻剩我一個,現在連小徒弟都走了,嗬,果然,我是老了吧?也不知道慧子她好嗎?”

說完又自顧自地搖著頭笑起來,風中隻餘一聲歎息。

慧子她,該是嫁人了吧……

兩個月前。

“喂?”

“阿莞,在做什麼?”

“你絕對想不到事,嗬嗬。”你猜啊猜不到就是你笨!

“在爬山?”

“誒?你怎麼知道?”囧,這麼聰明幹嘛。不好玩。

“聽出來的啊。笨,喘得那麼狠,唔,以後要拉著你鍛煉身體才對。”

“不要吧……誒?你要回來了嗎?”

“嗯,明天就回去了,回去申請結婚啊。”

“啊?”果斷卡殼。

“唔,有沒有想我?”

“有……”老實地回答。

“小丸子!”那一道由遠處突然傳來的呐喊,一聲聲回蕩在言磊的耳邊,震擊著他此時已經像是浮萍一樣飄渺的心。

“阿莞,阿……莞。”他抖著嗓子,一遍遍小心翼翼地呼喚著電話那頭的姑娘,可是手機裏卻冰冷而機械地重複著那句幾乎讓他下一秒就想昏倒的女音——對不起,您所撥打的電話暫時無法接通,請稍後再撥。

言磊終於認命一般地放下手機,沉默地看了看手裏已經黑暗下來的屏幕,她的歡笑似乎仍然在耳邊環繞,一寸寸揪緊了心髒。

他呢喃著抬起頭望著窗外明媚的天空:“阿莞,你等我,一定等我!”

再次緊緊閉了下雙眼,再睜開,已然滿是血絲,心裏狠狠的一痛,猝不及防地便吐出一口鮮血。

言磊的舉動著實把房間裏的其他戰友嚇了一大跳,眾人一時間摸不著頭腦,但都是肯定言磊此時身邊的氣壓不同尋常,往日裏泰山壓頂也從容不迫的石頭何時有過如今這樣頹敗到近乎絕望的神色,禁不住都愣了愣。

秦鵬第一個反應過來,他略一回想,驚恐的看向言磊,張了張嘴,聲音暗啞而不確定地問道:“小丸子?出事了?”

言磊並不回答他,他目光悠遠地最後一眼望了望天空,那朵朵白雲上好似還可以看到他的姑娘在對著他微笑,幹淨而明媚。

“她一定沒事,她會好好地等著我的,一定!”他說。

話落,轉過身來,再不理會旁人,沉默地邁開大步一步步向門外走去。

秦鵬先是看到言磊胸前的血跡一驚,隨即下意識一躍上前緊緊地抱住他,急切地勸阻道:“石頭!你冷靜點!雖然你的假期已經批下來了,但是你也不能說走就走啊,何況就你一個人於事無補啊!石頭,還有葉家呢,咱們先通知葉爺爺吧!哥們求你了!”

說到後來實在攔不住一個勁兒往前衝的言磊,隻得拖在地上死命的抱著他的腿哭喊,旁邊早有戰友已經趕忙去通知大隊長。

“放開!”言磊無視秦鵬的拖拽,一步步往前小步走著,心裏隻有唯一的一絲信念支撐著他殘存的理智和精神。

“我不放,石頭你要挺住啊,你挺不住的話,等小丸子回來一定會瘋的!”秦鵬一麵哭喊一麵司命的和另外兩個戰友司命的抱住言磊。

言磊兀地一愣,隨即歎息一聲:“你放開我,我很清醒,我知道該做什麼,我隻是去找老狼借一輛車而已!你去通知葉家吧……”

“不行,你身上還有傷呢,好不容易活著回來,這一去我還能看到一個好好的你嗎?”

“大鵬,她是我的命!……”

命沒了,如何獨活?!

當日下午,全國各大媒體通報:XXXX年xx月xx日,R市發生裏氏7.6級地震,災情有待進一步確定。

三日之後。

言磊終於排除千難萬險踏上這片土地,這片葉莞最後與他通話的土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