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是一把溫潤含雅的嗓音,清風徐來一般讓人通體舒泰,一直默默關注著韓彥的眾人發現這道聲音一出,青蓮君的臉色就冷了三分,更是抽出了腰間的玉笛,擺出了戒備的姿態。
來人黑衣招展,月下衣上暗紋瀲灩,無端端生出幾分貴氣來,這人見了與莫瑾瑜並肩而立的韓彥微微一愣,隨即露出一個溫文爾雅的笑來:“巧了,青蓮君也在此地,既然在此地,如何看不出這為何方神聖?”
莫瑾瑜眼尖,發現韓彥手裏的玉笛已經裹上了一層靈光,隻要來人再多說一個字,就會大打出手。
青蓮君這不容挑釁的暴脾氣——淺淺的莫瑾瑜連忙假笑著迎上去:“謝公子能來助我一臂之力,那是再好不過了。”
一眾大堂裏的人發現莫瑾瑜此言一出,青蓮君手中玉笛靈光大放,異常顯眼,想來已經按不住出手的欲望了。
能不顯眼嗎,亮得都刺人眼睛了。
不知誰感慨了一聲:“原來是謝公子啊。”
謝公子?
眾人紛紛坐直了身子,臉上露出了興奮的神色,全然一副看好戲的模樣。
謝公子何許人也,在謝家少主位上穩穩坐了十幾年的人物,南招搖北謝家,此人聲望地位不亞於青蓮君韓彥,更難得此人待人接物溫和有禮,在仙門素來有謙謙君子的雅稱。
這些都不是讓眾人興奮的最根本原因,傳聞這位仙門望族出身的謝公子與莫瑾瑜為莫逆之交,兩人惺惺相惜八年來形影不離相伴左右,於是情愫暗生,謝宸十裏紅妝百裏相迎娶一人,最後不知為何卻不了了之。
總而言之,謝大公子與莫瑾瑜的關係絕非表現得那樣疏離客氣。
佳人在側,八年長伴,美人英雄花前月下……多少仙門女子曾為此暗中垂淚。
這兩人藕斷絲連久別重逢,那邊還有一個冷麵郎君青蓮君暗中窺伺,方才那倆人天雷勾地火尚有餘韻,舊情就熊熊複燃了。
青蓮君和謝公子!
兩人爭一女!
堪比一出千年難遇的大戲,你方唱罷我登場好不熱鬧!
謝宸跨進院子裏,看著莫瑾瑜溫聲說道:“你且不要慌,我門客裏有兩人精通此道,或許可以解你的燃眉之急。”
這話親昵自然,幾乎到了不分你我的地步,在場諸人聽了這話,刷得扭頭看向青蓮君,又忐忑又期待地等著他的反應。
韓彥的反應是沒有反應,他神色淡淡,對謝宸親昵的口氣充耳不聞,似乎毫不在意,眾人不知是遺憾還是慶幸地齊齊長籲了一口氣,把視線從韓彥身上移開,重新轉移到謝宸和莫瑾瑜身上。
“若是能解決了此事,小女子感激……”
哢擦——
莫瑾瑜後麵“不盡”兩個字還沒有說完,一聲清脆的石碎聲清晰無比地回蕩在靜謐的夜裏。
無數的視線轉移到韓彥身上,或者是他腳下那塊裂開條條縫隙石磚上。
不知誰率先起了個頭咳嗽了一聲,尷尬的咳嗽聲頓時爭先恐後響起,此起彼伏,連成一片。
青蓮君已經氣得控製不住靈力了,麵上還能維持著風輕雲淡的模樣,真乃奇人也。
這是在場其他人的想法。
莫瑾瑜看了看韓彥腳底下幾乎碎為齏粉的石磚,又看了看他手裏靈光轉動的玉笛,小步小步挪過去,低著頭小媳婦似的委屈巴巴扯了扯他的衣角:“青蓮君,你覺得呢?嗯?”
韓彥低頭,不知是想起來什麼,隻一刻就收斂了所有的靈力和威壓,任由莫瑾瑜把他的袖子扯得皺皺巴巴。
“你是不是怕我被你誤傷?”他這麼一動作,莫瑾瑜登時就蹬鼻子上眼,渾身的浪勁兒都出來了,“是不是?韓雲清你不說話我就親你了。”
韓彥斜著眼睨了她一眼,抿了抿顏色淺淡的薄唇,不再說話。
晚風拂麵,月色皎潔,一片死一般的寂靜。
兩人一高一低,相視無言,莫瑾瑜眨了眨眼,想起來她自己方才說的話。
韓雲清你再不說話我就親你了。
所以韓彥不說話,是等著她上去親他?
夜色安然,莫瑾瑜被什麼東西燙了似的猛地放開韓彥的袖子,咬著牙用兩個人才能聽到的聲音惡狠狠罵道:“老流氓!老牛吃嫩草!不要臉!”
老流氓危險地眯起了眼,盯著她的唇角專注地看著,慢慢勾起一個滿含惡意的微笑,輕輕舔了舔他的下唇。
嫩草腦子轟的一聲,兔子似的蹦到了一邊。
她惱羞成怒,由衷地罵了一句:“老流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