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顏風和顏雨呢?”
“我們是大哥撿來的,從小跟著大哥。”顏風和顏雨異口同聲地回答我。這突然而來的信息讓我有點接受不了,在我潛意識裏,我就認為顏海和雙胞胎哥倆應該是親兄弟,我和卜靈是拜把子兄弟。結果弄到最後,顏海就是個難民收容所?一路上撿起來我們這些無家可歸的兔崽子?這種人我隻在報紙和新聞裏見過,我從沒想過在現實生活裏遇上救苦救難的觀世音菩薩會是什麼樣的景象,我知道我成不了那種人——我沒有那個本事,也受不了那個苦。
看其他人的反應,他們應該都知道這件事,其實也沒什麼可大驚小怪的,顏海收一個兩個是收,收三個四個也是收。重點不在這裏,重點是,顏海十幾歲就目睹整個村子的滅亡,而且從他的話裏聽來,他自己把全族人都安葬了?先不說這是一個多大的工程,單單是這種心理和精神上的壓力,普通人誰能承受住?
我心裏說不出是什麼感覺,崇敬?佩服?同情?沉重吧,不知道為什麼這麼沉重。顏海的穩重和沉悶是有他的原因的,如果我是他,即使我不去厭世,也不會再踏上這片土地,更不可能有心情去幫別人。但從顏海的表現來看,他似乎已經不止一次的回到這裏尋找真相。
這一段故事裏麵涉及的信息太多了,我一時也理不出頭緒來,用手揉了揉發蒙的腦袋讓自己清醒點。“大哥,原來這些年你一直調查的就是無族二十多年前的案子?”顏雨顯然也被顏海的背景嚇了一跳。
“恩,不過什麼也查不到。那就像……一場夢一樣,什麼線索都沒有,所有的東西都憑空消失了。”
“什麼叫消失了?……那鬼魂呢?人死後總會有鬼魂的吧?”
“沒有,無族人的魂魄也全都消失了。”
“這……”
為什麼顏海不把這件事告訴我們,我也有點兒理解了——二十多年前的滅族慘案連背後的黑手是什麼身份都還搞不清楚,他不想讓我們跟這件事有所牽扯,而且這件事知道的人越多,調查起來就越不容易,思路也很有可能會被捕風捉影的消息打亂方向,而且,如果我們不值得信任,他這樣做反而會將自己置於危險之中。顏海今天之所以能把這個秘密說出來,跟這片土地也有很大的關係吧,這片山水畢竟在他心裏留下了不可磨滅的記憶。
顏海又給自己點了一支煙,這一次估計他把一年份的話都說完了,看起來很疲憊,靠在石頭上皺著眉低頭想事情。我們什麼也沒說,這不是表決心的時候,我們的能力都不如顏海,也不如司馬柏,也許幫不上他什麼。
“鬼師?又莫名其妙地冒出一個鬼師,地府是不是管理上有缺陷?什麼阿貓阿狗都能稱自己是鬼師。”顏雨心思一向縝密,他又抓到了可疑的地方。
“******讓我找到這個裝神弄鬼的死人,看我不弄死他!”顏風眼裏都冒火了,卜靈撲嗤笑了一聲,“都死人了就用不著你弄了……”
顏海掐滅了煙裝進垃圾袋,抬頭看了看天色,站起來朝正北方向眺望,那個方向有一座大山,看起來並不是很近。“老馬,現在出發的話,什麼時候能進去?”
老馬用手遮著陽光仔細估摸了一會兒,“差不多要半天的路,如果快著點的話,天摸黑就到啦。”
我們抓緊收拾起東西,把火踩滅,痕跡都消了去,連****都掃到了懸崖下麵才動身出發。現在我們知道了背後有個神秘人物在盯著我們,行動起來要更加小心,能隱藏的行蹤一定要隱藏。
老馬領著我們在山裏穿來穿去,一路上告訴我們怎麼避開他設的陷阱,哪些樹是不能碰的,哪裏是毒蛇的領地……原來那些惡心至極的樹蛇都是老馬設的屏障,一般人遇上的話基本上就被嚇回去了,而且再也不會想來這裏了。
“我也不知道還能帶你們來幾次,我死了就沒人知道到這裏的路了,你們得記住。”老馬用手折下一枝樹枝遞給我,“小少爺,這個能防蚊蟲,你戴在身上試試。”我擦,每次聽到老馬叫我小少爺我就抖一下,我是真受不了別人高看我,“行行,老馬,你可別再這麼叫我了,我都被你叫折壽了,小嘉就行!”我趕忙接過這支散發著清香的樹枝別在身上,卜靈和顏風也去折了一支隨身帶著。沒想到這個東西還真的挺管事,來騷擾我的蚊蟲明顯少了。
老馬的黑狗叫黑子,一路小跑著在前麵開路,看來對這條路很熟,不知道老馬帶著黑子來過多少次了。老馬喚一聲黑子,黑子就停下來回頭站著等一會,老馬給它個指示它就繼續往前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