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急診室的門口,小蝙蝠便感覺到一道濃烈的殺氣,他剛探了個頭想看個究竟,便看見奚米露沉著一張臉走了出來,正想詢問緣由,便覺得手腕處傳來一陣暖意,一股拉力拽著他向前走了幾步,又停了下來,小蝙蝠抬起頭對上了傅延羅笑意滿滿的桃花眼,撇過頭看著奚米露麵無表情的側臉,血紅色的眼眸閃過一絲疑惑。“老大,車鑰匙。”奚米露伸出左手。傅延羅微微挑起眉頭,從褲兜裏摸出車鑰匙放在奚米露手心裏。“走。”奚米露將鑰匙握在手裏,拽著小蝙蝠朝樓梯口快步走去。“似乎有好戲看呢。”傅延羅的嘴角露出一個迷人的微笑。“露露親好像暴走了呢。”雲藤笑眯眯地說道。“願那個佛祖保佑那個把露露惹毛的人。”範瑾雙手合十放在胸前,為那個人的命運祈禱。“碰了不該碰的人,那就怨不得別人。”齊銘輕笑道。“小瑾,你們院的骨傷科不錯吧?”範瑜抬手摸了摸帶著青胡渣的下巴,笑眯眯地問道。“躺著進來,應該能站著出去。”範瑾回答道。“可是露露醬不是拿了駕照還沒開過車嗎?”江精衛靠在冰冷的牆壁上,雙手環胸,右腳點地,一副若有所思的樣子。“……”方向盤在奚米露的手上顯得非常靈活,銀黑色的商務車在空曠的大馬路上畫起完美的S型,保準的□,坐在車裏的小蝙蝠和霍豆的臀部與座椅沙發來回摩擦,憨豆努力抓著沙發皮,豈料一個漂亮的弧度滑過路麵時,它的身體撞向了車門,疼得它“嗷嗚”一聲。“喵了個咪的,蠢女人,你到底會不會開車。”同樣腦袋吻上了車門的小黑貓咆哮道。“不想坐車的,可以下去走路。”奚米露腳踩在油門上,努力地回想著學車的時候教練所講的直角轉彎應該在方向盤到哪個位置的時候朝左打圈。“喵了個咪的。”看了看窗外豔陽高照的大地,再看了看駕駛員的背影,小黑貓嘟囔一聲,耷拉著光禿禿的腦袋一頭栽在了真皮沙發上。“嘔……我擦,露露,你比傅延羅那混蛋開車還……嘔……還猛。”霍豆牢牢地抓著安全帶,奚米露的駕駛技術讓他的害喜症狀更加強烈。他後悔了,非常後悔,早在奚米露發動氣沉的時候就應該從車上下來,他寧願去感受福爾馬林的親吻也不願意被孕吐襲擊。水仙和大倉鼠南瓜派則是在沙發上隨著車行的軌跡很歡樂地滾來滾去。一個緊急轉彎,車上的人和動物齊刷刷朝一個方向甩去。“喵了個咪的,死狗你壓著本大爺的肚子了,趕緊起開,起開。”被憨豆死死壓在身下的小黑貓帶著喘氣地咆哮道,“蠢女人,你到底拿駕照沒啊!”車“吱呀”一聲停在了楓林路邊上,奚米露打開駕駛室的門跳了下來,一臉平靜地看著籠罩在陽光下的白色教堂,此時這片象征著純潔的白色讓她感到惡心。“女人,你帶本爵爺到這破教堂來做什麼?”小蝙蝠站在奚米露身旁,毫不掩飾內心的厭惡。“幫我找人。”奚米露半眯著眼眸,抬手推了推眼鏡。“找人?”小蝙蝠的聲音拔高了八度,“你把本爵爺當成狗那種低賤生物嗎?”同行的生物裏唯一的犬科動物憨豆歪著腦袋看向小蝙蝠。“幫我找那種讓你厭惡的味道。”奚米露淡淡地說道。小蝙蝠撇頭看著奚米露,似乎明白了奚米露將他帶來了真正原因,血紅色的眼眸流露出一抹喜色:“這事交給本爵爺,保證完成任務。”“那走吧。”奚米露嘴角微微揚起,朝那扇鑲著銀白色十字架的鐵門走去,抬手一推,鐵門沿著地麵上的軌道滑過。金色的陽光灑落在地上,小蝙蝠昂首挺胸地走在前麵,奚米露環視著四周,緩和過來的霍豆走在最後麵,兩貓一倉鼠蹲在憨豆背上一動不動,每隻動物的臉上都帶著巡視天下的側漏霸氣。“女人,這裏。”小蝙蝠停了下來,抬手指了指斜坡下的一道木門。“確定?”奚米露緊了緊束起頭發的發繩,將手中的提包遞給霍豆。“不要對本爵爺的鼻子產生懷疑。”小蝙蝠仰起頭高傲地說道。“那就好。”奚米露半蹲著身子,將板鞋的鞋帶係緊,嘴角的笑容漸濃。小蝙蝠清楚地感覺到奚米露身上傳來的殺意,他的唇邊勾起一個好看的弧度。奚米露站在木門門口,隻聽一道不算陌生的聲音從裏麵傳來:“我隻是讓你們去找貝爾納洛特雷伏諾,並沒有讓你們去傷害無辜的人。”“但是……”奚米露並沒有等但是後麵的內容,抬腳一踢,木門應聲倒下,激起的塵土飛揚,細小的塵埃在淡金色的陽光下飛舞。“什麼人!”一聲暴喝從木門裏傳了出來。奚米露沒有回答,徑直走進門,腐朽的氣息撲鼻而來,一盞黃燈吊在天花板上搖搖欲墜,眼睛逐漸適應了小屋的光亮,隻見四名高大的男子站成一排麵對著她,奚米露從縫隙中看到了某人的身影。“安牧師,我們又見麵了。”奚米露推了推眼鏡,淡淡地說道。“是啊,孩子,我們又見麵了。”安德魯將擋在身前的兩人扒拉開,站在奚米露麵前。“可惜,我這次不是來找你傾訴我黑暗的過去的。”奚米露抬起手,指向安德魯身後的四人,“我找他們。”“孩子,你能聽我解釋嗎?”安德魯一臉慈愛地問道。“能。”奚米露點了點頭,見安德魯臉上露出了一抹淺笑,她繼續說道,“但我現在不想聽。”安德魯的笑容僵硬在臉上,他有些無奈地歎了一口氣:“孩子……”“安牧師。”奚米露打斷了安德魯的話,淡淡地說道,“做每一件事前都要清楚地考慮後果,既然做了,那就得為後果付出相應的代價,您說是嗎?”“孩子,他們不是故意的,我代表他們向你和你的家人道歉。”安德魯麵帶歉意地說道。奚米露淡淡地說道,“安牧師,我把您揍一頓,然後再跟您道歉,您心裏頭樂意嗎?被人打了左臉,還笑眯眯地伸個右臉湊上去挨揍,那這貨不是傻子就是欠收拾。”“呃……”安德魯被奚米露說的無言以對。奚米露十指交叉向前伸展,骨骼摩擦發出了“咯噔咯噔”的聲響,伸手指向其中一人:“來吧。”“小姑娘,我們是吸血鬼獵人,上你家是去詢問吸血鬼貝爾納洛特雷伏諾的下落,誤傷了你的父母,實在是抱歉。”為首的男子向前邁了一步,越過安德魯,麵對奚米露。奚米露沒有說話,一步一步地朝男子走去,隻見其餘的三個男子也圍了上來,她輕笑一聲:“怎麼?是要打群架嗎?”“喲嗬,幾個大男人對付一個女生,本爵爺也替你們臉紅。”守在門口的小蝙蝠大搖大擺地走了進來。“喵了個咪的,本大爺也替你們害臊。”小黑貓搖了搖光禿禿的尾巴,跟在小蝙蝠身後走進小屋。“我擦,老子從沒見過你們這麼無恥的男人。”霍豆領著貓貓狗狗和大倉鼠也進來了。“站住!後退!”接連被幾個人臊,男子的臉也有些掛不住,他轉頭厲聲喝道,三個男子相視一眼沒有在向前。男子滿意地收回視線,回過頭看著站在不遠處的奚米露,雙手背在身後,一臉虔誠地說道,“小姑娘,要不我站在這裏接受你的懲罰,放心,我不會還手。”誤傷了奚米露的父母,他自知理虧“不動?”奚米露淡淡地問道。“不動。”男子點了點頭。一個女孩能有什麼力氣,最多就是揮拳、撓臉、張嘴、踩腳罷了。“好。”奚米露的嘴角露出一抹微笑,她甩了甩手,走到男子麵前,右手揮拳朝男子的左臉擊去,突出的食指第二骨節擊中了牙冠部位,男子的頭順勢朝右甩去緩解拳風帶來的壓力,他輕咳一聲,張嘴一吐,一顆帶血的大牙出現在地上。“喂,你這女人怎麼說打就打!”其中一人大聲喝道。“廢話,難道我打你還得提前告訴你一聲啊。”小黑貓高聲反駁道。“不還手?”奚米露平靜地看著麵前正滿地找牙的男子,依舊淡淡地說道。“咳咳……說了不會還手,就不會還手。”男子伸腳將地上的大牙踩住,挪回腳,咧嘴一笑,又立刻閉上,因為有些漏風。“好。”奚米露唇邊的笑意漸濃,她微微轉動著手腕。男子收起了輕視之心。奚米露歪著頭看了看一臉警惕的男子,笑意不減,她向前一步,雙手攀上了男子的肩膀。男子有些怔住,他的視線不由自主地從奚米露的臉上轉移到自己的肩膀上,突然感覺到小腹傳來一陣劇痛,痛得他不由得彎下了腰,隨後耳邊傳來一聲嬌喝,後背脊梁骨承受不住過大的衝力致使整個人趴在地上,腦門親上了大地。“大哥。”三道音頻不一的聲音同時響起。“那一拳是替我媽打的,這一次則是替我爸打的。”那小丫頭淡定得讓人發瘋的聲音從頭頂上傳來。牙疼!肚子疼!後背疼!腦門疼!男子雙手撐著地爬了起來,坐在地上,抬手摸了摸腦門上鼓起的包,不由得齜起牙,待痛意稍稍緩解,他仰起頭看向站在麵前的奚米露:“小姑娘,還需要繼續懲罰嗎?”奚米露從霍豆手中接過提包,取出錢包,摸出五百塊錢,扯開男子的衣領,將錢悉數塞了進去,在他詫異的表情中淡淡地說道:“這是醫藥費。”“醫……醫藥費?”男子的嘴角微微一抽。“怎麼?嫌少了?”奚米露又打開錢包。“呃……不是……”男子有些遲疑。“那就行。”奚米露將錢包丟進包裏,拍了拍身上的灰塵,轉身朝大門走去,剛走出幾步,停下回頭,看向安德魯,“安牧師,希望這是我們最後一次見麵。”安德魯沉默不語。奚米露也沒有期待安德魯會給出什麼樣的反應,轉過頭快步走向大門,原本趴在憨豆背上的水仙奮起一躍,跳進了奚米露的懷裏,毛茸茸的小腦袋不斷地磨蹭著,似乎是在給主人無言的安慰。“喵了個咪的,蠢女人,看來你的身手還不賴嘛。”小黑貓抖動著六個胡子,說道。“你想試試?”奚米露撇頭淡淡地看了小黑貓一眼。小黑貓縮了縮腦袋,一言不發地朝前走。“露露,你怎麼會有這麼好的身手?”霍豆好奇地問道。“舅舅教的,他是部隊轉業。”奚米露抬手揉了揉隱隱作痛的小腹,運動過於劇烈,導致大姨媽向她發出了最為強烈的抗議及最為嚴肅的譴責。霍豆盤算著以後得罪誰都不能得罪奚米露,萬一她啥時候不爽,那他的小命不就得交代出去。“哼,女人就應該躲在男人背後,真不知道你舅舅是怎麼想的。”不知為何,看到奚米露與那男子在身體上的接觸,小蝙蝠就渾身不自在。“舅舅說,女人就該學點防身之術,專門對付色狼。”奚米露從包裏摸出了車鑰匙,斜眼瞥向走在身旁的小蝙蝠。“……”接二連三的井字蹦上了小蝙蝠的額頭,看來他的獠牙需要磨一磨了。憨豆背著一隻倉鼠走在最後,在它們小小的世界觀裏,已經將奚米露列入了危險分子的範圍。走出大門,淡金色的陽光灑向大地,燦爛得有些過了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