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娘!”涼音淚水一滴一滴的滾落,她是想活著,可是卻不想南宮玉用這種方式來讓自己活下去。
“聽娘的話,你是一個懂事的孩子,娘很放心你能克服危難……一定,一定要活下!”南宮玉撫摸著涼音的臉龐,腦海回憶著自己帶著涼音剛來黎國時的景象,那時春暖花開,陽光明媚,桃花林中雖然是有預謀的,卻還是在見到那一襲灰衣後傾盡愛意,遇上了此生不該遇到的人,她此生摯愛的冷庭嶂。
“你……你答應娘,替為娘殺了冷庭嶂,將他屍骨用化骨散化成水澆在我的屍身上……”
涼音聽說過化骨散,據說可以頃刻間將屍體化作一灘清水,南宮玉讓她這麼做難道是要實行什麼巫術?
“他不愛,他不愛我……不過我還是要他永遠陪著我,讓他與我骨肉相容誰也不能分開我們……瀾兒,這是為娘最後一個心願,你幫為娘……幫為娘完成好嗎?”南宮玉緊緊握住涼音的手,看到她點了頭,她才心滿意足的閉上雙眼,唇邊洋溢出微笑,祥和而美好。
整個世界仿佛沒有聲音般的,涼音抽泣的跪坐在那裏,懷中抱著死去多時的南宮玉,她整個人毫無聲息的,仿佛像是一個破碎的瓷娃娃,周圍的一切似乎都與她無法牽連在一起。
“殺!”涼音最後聽到的一個聲音也是黎景軒的,一個‘殺’字絕狠無比,也同時擊碎了她的心,然後她麻木的看著,血影閃過,被綁著的相府眾人被侍衛的刀無情的斬殺,就連繈褓中的嬰兒都不曾放過。
不知道過了多久,血光總是閃著,總是聽到刀刺進人身體裏的聲音,也總是聽見人們的哀嚎和痛苦的慘叫,而她卻連自保的能力都沒有,更別說救他們,於是隻能呆呆的看著,心一點點冷卻,飛濺的血水染紅她的素白長裙,染紅了她的臉頰,像是抹了色彩豔麗的血色胭脂,那一刻,那個夜裏到處都是魔魅的紅。
最後不知何時院落才安靜了,一幫侍衛點著火把,四處亂扔,有的燒著了地上橫七豎八的屍體,有的燒著了相府房屋,總之火光一片,一股股熱浪和屍臭味襲來,然後涼音被兩個侍衛架著拖出了相府,塞進了來時的馬車裏。
相府的火燒的愈演愈烈,很久以後,涼音都記得那場大火,以及慘死刀下的人們,聽說那場火整整燒了三天三夜,將曾經權勢滔天的冷家燒的連灰都不剩……
倒在水坑裏,三年來一幕幕的回憶宛如隔世,相府滿門被殺,黎景軒納了伽羅魅影為側妃,一碗他叫魅影送來的墮胎藥斷送了她對他所有的牽掛,涼音覺得自己累了……
合上眼,涼音已經覺察不出眼睛傳來的疼痛,隻是任由瓢潑大雨,如刀一般有力的雨點擊打在身上,她這是要死了嗎?
意識一點點薄弱,在涼音都覺得自己幾乎快要離開這個世界的時候,一雙手將她拉進一個溫暖的懷抱,然後那人似乎將她放進了一個暖融融的馬車裏,接著便是馬車行駛的聲音。
下意識的她想睜眼看看,卻發現眼前依舊一片黑暗,她這才想起,為了離開那個她恨入骨髓的黎景軒,她用一雙眼眸換了休書,以一個沉痛的代價離開了他。
一頭栽進那個擁有陌生氣息男人的懷裏,她漸漸昏睡過去……
黎國,仁德七年冬,孝賢帝崩殂,眾臣選賢,薦睿王為帝,登基當日,前太子尋協餘黨入宮,安氏奉先帝遺照,宣讀聖旨,擇日立前太子尋為帝,睿王不得已稱臣,新帝慈愛赦免其誣陷之罪,睿王權力亦如往日……
雪花紛飛,華麗奢靡的皇後殿內來了一撥人。
“您們來做什麼,皇後娘娘現在歇息著呢……你們,你們怎麼敢闖進來……”小太監被來者重重推到在地上,平日他沒少仗著是皇後宮中的人狐假虎威,今日被人這樣的特殊待遇,他氣得渾身直哆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