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六章除夕夜(1 / 3)

第二天便是除夕夜。

守歲從吃年夜飯開始,這頓年夜飯要慢慢地吃,從掌燈時分入席,有的人家一直要吃到深夜。

在這"一夜連雙歲,五更分二年"的晚上,林府家人團圓,歡聚一堂。全家人圍坐在一起,茶點瓜果放滿一桌。各種珍饈琳琅滿目,中間還放了一盆火鍋。

一家人熱熱鬧鬧的談著,吃著。

到了子夜,眾人嚐過餃子後,看見老夫人已滿臉疲憊,才散了,各自回房歇息。

林知善由祝媽媽、木樨、東籬陪著慢慢回到菡萏院。

拿出紅包發給眾人,揮手叫眾人下去歇息。

她也躺在雕花床上準備睡覺。

靜靜地躺在床上,望著紫煙蘿的帳頂,她卻沒有絲毫睡意。

想著剛才父親與祖母閑聊時說的話,原來,他兩個月前就已離京了嗎?

怪不得最近一直沒有他任何消息。

兩個月,到底有什麼事?要去這麼久?這麼冷的天,就連回京過年都不行嗎?

他似乎是個特別忙的人,從認識他起,他好像一直都在為公事奔波忙碌。以後誰作了他的妻子,想必也是聚少離多,極為辛苦的吧!

她的胸口又悶了起來,她輕輕按了按。輕啟櫻唇,念出一道席慕容的詩:

我,是一朵盛開的夏荷,

多希望,你能看見現在的我。

風霜還不曾來侵蝕,

秋雨還未滴落。

青澀的季節又已離我遠去,

我已亭亭,不憂,亦不懼。

現在,正是,

最美麗的時刻,

重門卻已深鎖,

在芬芳的笑靨之後,

誰人知道我蓮的心事。

無緣的你啊,

不是來得太早,就是,

太遲……

聲音幽幽,歎息輕輕,含著少女無限的心事。仿佛一把重重的鐵錘敲在了宋硯的心上。

佇立在寒風中的宋硯,麵容冷冽,身姿筆直。手不由攥成了拳頭:自己星夜兼程,本想趕在她及笄禮回來,但身上的傷實在太重,宋福宋祿趁他不備點了他的睡穴,讓他休息了一晚才又趕路。

緊趕慢趕終是沒趕上她的及笄禮。他按了按自己胸口,那裏躺著送她的及笄禮。

好不容易趕在除夕之夜回到京城。顧不上回府向父母請安、顧不上重新包紮傷口、甚至顧不上喝上一口熱湯、換換衣服。便來到讓他這兩月以來魂牽夢縈的院子外。

剛想敲窗便聽到她悅耳而傷感的聲音。

又是這種似詩非詩的裁體,卻總是能道出她的心思,直擊他的心髒。

是誰?她的心裏已經有人了嗎?大皇子還是二皇子?

他垂下頭,牽出一絲苦笑:像她那樣的亭亭之姿、柔美之態,必是喜歡謙謙君子。

怎會看中自己這個渾身殺戮、滿手血腥之人!

他又想起樹林裏她看見黑衣人被殺之時的驚恐神情,想起梅林中她看著他宰殺剌客時蒼白的小臉與眼中的厭惡。

他可以浴血奮戰、勇往不懼、義無反顧;可以盤弓彎馬、算無遺策;可以抽絲剝繭的洞察世事、居高臨下。

但,他獨獨算不到、也掌控不到她的心。

他痛苦的閉了閉眼睛,拿出胸中珍貴的匣子,苦笑一聲,轉身欲走。

隻是他腦海中卻像閃電一般,掠過了她璀璨的笑臉、梨花般的臉龐、水晶般光彩奪目的眸子。

生生的拽住了他的腳步。

他一想到她以後,會用那樣的眼光看著別人、會對別人那麼燦爛的笑、小鳥依人地靠在別人身旁。

他就覺得心痛欲裂起來,他猛地頓住腳步。

帶著義無反顧的表情向窗子下走去。

“篤篤篤!”不輕不重、不緊不慢。

林知善迷迷糊糊地覺得好似宋硯那晚的敲窗聲。

她不覺笑自己的癡傻。

“篤篤篤”聲音再次傳來,有了一絲焦急。

不是幻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