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見英宗沒有流露出不耐煩的意思便繼續說道“他沒有為喬家謀私利,沒有為林家謀私利。前些日子淮南洪澇,林知行兩夫妻把災民攔在京城外,自己拿嫁妝銀子安置災民,為他們尋生計之路。二皇子知曉後,也隻是照例嘉許一番,並沒有大肆褒揚。他處理起這些事來,沒有把私人感情放在第一位,而是冷靜客觀的麵麵俱到。我認為依他的年紀與曆練,能做到這一點,已經是難能可貴了。您說呢!”
一直凝神細聽的英宗臉上有絲滿意的笑,他點點頭,輕聲道“你說的極是,但是、、、、、、”他緊了緊握著宋後的那隻手,遲疑道“我害怕林家坐大啊,有顧府在背後的軍權、有喬府在朝堂的助力。我害怕他們聯手對付宋家,小公主才兩歲,是我們唯一的孩子。我一直想努力活到她出嫁的年紀,那樣我才放心,才對你不那麼愧疚。”他困難的說著。
宋後的眼睛又濕了起來“
我知道,我明白你的意思。”
她將英過的手輕輕放在她的臉龐上“佛說,世人有七苦。生、老、病、死、怨憎會、愛別離、求不得。這是輪回,是命數,抗拒不得,唯有接受。大皇兒正因為這份求不得,才犯下這許多的罪孽。林府也罷、顧府也好。每朝每代都有他們這樣的權臣,利劍在手,寶刀出鞘。是防身還是殺已,關鍵得看執劍的主人如何用它。林府把自己最心愛的寶貝女兒嫁到宋家,這就是一份無聲的承諾。周家卻又有郡主在林家為婦,顧家又有女兒在朝為妃。您看,盤根錯節,千絲萬縷。牽一發而動全身,若非主人要撕破這張網,他們是絕不會輕易掙破的。”
宋後輕聲細語道,英宗慢慢展開了緊皺的眉頭“你說的也很對,看來任何一件事情有好的一麵,就有不好的一麵。反之亦然。”
“二皇子既然要為人君。管理群臣與天下。怎麼平衡這種關係,如何防治與把握,就交給他慢慢摸索、參透吧。咱們就別再操那份心了,咱們剛成婚的時候您就曾說過,要帶我暢遊大江南北。我想過了,等您好了,能自己動了,咱們就帶著小公主,欣賞這天下美景,吃遍天下美食。豈不是更為逍遙快活。何必困於這金碧輝煌之內!”宋後笑道。
英宗也開心地笑著。眼裏有一片神往之色“好啊。我一定早日好起來,你有多少年沒騎過馬了?你以前的騎術可是很好的,不遜於男子。一身紅色騎裝,就如天邊飄來的一朵最美最耀眼的紅雲一般。”他追憶道。
“嗯。到時候到了塞北,我再穿著紅色的騎裝,跑給你看。藍天白雲下映著綠草百花,一定美得緊。”宋後笑得如同二十年前嬌俏的少女。
夫妻二人在裏麵親密無間的談笑著、追憶著、憧憬著。
林貴妃呆呆站在殿門外,臉上忽紅忽白,眼睛裏慢慢噙滿了淚水。
她轉過身子失魂落魄地向外麵走去,剛走一步,眼淚便流了下來。她就那樣不管不顧的邊走邊流淚。
太監宮女見了,無不戰戰兢兢的低下頭。離開八丈遠。
雷公公從柱子後轉了出來,看著林貴妃煢煢孑立的背影,歎了口氣。
這樣的情形,他是指帝後在房內談話,林貴妃明目張膽偷聽的情形。他已是見慣不驚了。因為時有發生,而且他相信帝後也心知肚明。既然被偷聽的人都不介意,他又何必多事?畢竟貴妃也是主子!
可像今天,林貴妃偷聽完是流著淚,失魂落魄離開的情形,他還是第一次見到。
林貴妃這個人吧,怎麼說呢?
打從進宮起,就喜歡事事向皇後討主意。皇後怎麼說,她就怎麼做。
剛進宮那會兒,除了睡覺,幾乎天天都跟皇後在一起。
皇後也總是像照顧自家小妹一般護著她,所以在宮裏,除了皇後,有時候皇上也治不了她。
說實話,他覺得這實在不像是皇後與貴妃的關係。
因為,從職稱上講,皇後與貴妃,應該是明裏親如姐妹,暗地水火不相溶的。
他也曾經以為,她們的姐親恭是限於表麵,但經過他近二十年的觀察,他不得不長歎一聲:我錯了!
因為她們真的是相處得很好,比珍珠還真。所以,他一直覺得皇後與貴妃的關係是皇宮裏的懸疑之一。
林貴妃是個嬌嬌俏俏的,水做的人兒。她美則美矣,卻隻會讓女人心生憐惜之感,而不會心生厭惡,認為她狐媚誘人。更何況男人了,英宗當年一見,便頓時心生愛憐,也是唯一一個讓皇後主動開口納進宮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