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是秦偉,在我的心裏一直記掛著一個女人。一個讓我一想起便會心懷感恩與善念的女人。
小時候,在我家不遠的地方,有一座修建得很別致的房子。它有一個尖尖的頂,上麵塗著溫暖的黃色,上麵還有個大大的十字架。
我媽告訴我,那個地方叫做天使堂,是座孤兒院。
什麼叫孤兒院?就是專門收養沒有爸爸媽媽的孩子的地方。
那時候的我想,他們都好可憐,沒有爸爸媽媽。
當然我是幸福的,那個時代很多家庭都是兩個孩子,可我家不一樣,我爸媽就我一個,把全部的愛都給了我。
小時候的我最喜歡八分錢的奶油冰棍,我爸總是將我馱在他的肩上,過那條寬寬的馬路,到對麵那家冰糕店為我買一隻又香又甜的奶油冰棍。
我每次坐在我爸肩上,幸福而滿足的舔著奶油冰棍時,就會看見她。
那座漂亮的天使堂裏,那扇鐵門後麵。總有個瘦小單薄的身影,靜悄悄的站在那看著我們父子。
一開始,我以為她是羨慕我有奶油冰棍吃,所以每次路過那扇鐵門時,我總是誇張的舔著我手裏的冰棍,做出一副好吃的要命的樣子。可是後來我發現,她那雙大大的眼睛並不是望著我手中的冰棍,而是在看著我的爸爸,看我爸拉著我的手,或是看我爸馱著我的樣子。
每次周未與父母上街,我總是蹦跳著,一手拉著我爸,一手拉著我媽。她的身影總會如時出現在鐵門後麵,咬著自己薄薄的小嘴,大眼睛眨巴著看著我們一家子,臉上流露出的表情讓我第一次感覺到了什麼是憂傷。
每次走到很遠,我轉過頭,總能看見她那雙濕漉漉的大眼睛。這時候總有一個瘦瘦的,神情溫和的中年女子找出來。將她溫柔的摟進自己懷裏,我聽見她叫小女孩為毛潔,我記住了這個名字。
有一次,我終於鼓起勇氣,想與她交個朋友。
我取出攢的零用錢,買了支奶油冰棍準備送給她。
就在我去天使堂的路上,那條街有名的渾小子強子突然叉著腰出現了。以一副陰險而霸道的神情,將我手中的冰棍奪走。
身材矮小的我當然不是他的對手,在幾次衝過去都未能搶回冰棍後,我終於不顧男子漢的尊嚴。蹲在馬路上哭了起來。
強子得意洋洋的抿了口冰棍。準備轉身走人。
突然。他唉喲一聲摔倒在了地主,冰棍也飛了出去。
我抬頭一看,一個瘦高的男孩子與另一個個子較矮一點的女孩子正一臉正氣的站在那裏。正是那個男孩子伸手狠狠推了強子一下,在他們正義凜然的眼神麵前。強子失去了繼續纏鬥的勇氣,垂頭喪氣的跑了。
那隻可憐的奶油冰棍也成了一團白糊。
那天下午,我認識了我生命中最重要的兩個人:李剛與李玉。
他們是一對兄妹,李剛大我兩歲,而李玉則跟我同年。
很快,我們成為了好朋友,上下學都經常在一起。
不知道是不是因為結交了新的好朋友,我把天使堂的大眼睛女孩慢慢忘記了。
有幾次路過天使堂,我下意識的看向鐵門後。卻總也沒見到過那雙記憶中的大眼睛。
在我十二歲那年,我遠在加拿大的姑婆突然找到了我父母。一生未嫁的她,要求父母早喪的爸媽移民加拿大照顧她。
父母沒有理由拒絕自己唯一親人的請求,很快,他們辦好了一切手續。帶我來到了陌生的加拿大。
在加拿大,我總是如期給李家兄妹寫信,我們的友誼與思念從未因為時間與路程而間斷,相反,他們陪著我慢慢長大,直至大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