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笑影看久了,便皺起眉頭,似乎憶起什麼事了。神情變了又變,自顧自沉浸在自己的思潮中。
上一世的這個時候楚煊赫已經娶了東方念,而明年,她就會嫁給周均,他們兩人便是很少見麵,唯一離得近的見麵,便是她和周均成婚後的第三天,在花園偶遇他。
當時,他的嘴唇也是紅得有些詭異,麵色很是蒼白,見著初為人婦的她,還愣了好久。指著她綁起的婦人發髻迷茫了很久,問了一些問題。
後來,他走了,她躲在一座假山後哭,連帶瞧著他的背影也覺得可憐起來。
從此之後,她鮮少進宮,就很少再見他。
對於,這世與上世這麼大的反差,江笑影的心裏有一股說不明的感覺。她隱隱察覺到什麼,卻不想去承認。這種感覺很是微妙。
就在這時,楚煊赫睜開一雙好看的鳳眼,眨了眨,看了她半天,戲謔地道:“笑笑,是不是發現我長得還不錯?”
“不錯!”江笑影還沉浸在自己的思想裏,聽到楚煊赫如此問,自然地下意識應了聲。
臥榻邊坐著的人,倒是難得好心情的輕笑出聲來。
相比這個心情很好的人,江笑影可就沒有那麼地好心情了,她反應過來,雙眸怒瞪著眼前這個笑得越來越囂張輕狂的男子,胸膛起伏不定。
臉色更是一會兒青一會兒紅,輾轉換了幾遍,卻是無可奈何,畢竟,打也打不過人家,鬥也鬥不過人家,說也不定能說得過他,而且現在還在人家的地盤上,識務者為俊傑這句話她也懂。這段路已經離青昆山越來越遠,荒山野嶺的,要是他一個氣憤,扔下了她,那可怎麼辦呢?
其實,在她潛意識的感覺裏,盡管他們屢次交鋒,幾次惡言相向,江笑影也知道這個男人似乎不會把她丟下,丟了她的性命。她覺得這個想法很荒唐也很危險。
於是,越想越氣,氣他,更氣自己。轉過臉,不再看他,慢慢平息自己的情緒。
一靜下來想想,忽然覺得,他的態度,變化太大了,較之之前,和上一世,總覺得有什麼問題,她的眼微斜又看了他一眼,心想,難不成真的是如他所說的,東方念走了,她的父親死了,覺得沒有必要再演下去,所以想和她和好?這個理由倒顯得十分合乎情理一般。卻是想不出那兒不對勁,於是隻好提醒自己千萬小心。
過了許久,楚煊赫似乎覺得也笑夠了,於是靜了下來,看著一直盯著外麵的女子不語。
一眨不眨地看著,似乎直要將她看透一般。
而江笑影,雖然一直盯著外麵的風光,可是男子一直盯著她,那目光像是針芒一般刺著她的側臉,讓她全身都不自在。
她忍了忍,過了好半晌,目光也沒有移開。
她深吸一口氣,轉頭迎向他的目光:“有事嗎?”溫柔得體,禮儀十足,可怎麼聽著,裏麵怎樣的冷冰與疏離。
他那樣盯著她看,倒也不會覺得難為情,見她轉頭,隻是一臉愉悅地道:“沒事。”
“那為何一直盯著我的臉看,我的臉上是否有異物?”江笑影故意問,明明知道臉上沒有東西,卻還是用帕子作樣地輕拭著。
“沒有。”他笑了笑,回答得簡單,直截了當。
全然不似以往的冷漠。
饒使江笑影平日個怎麼的精於算計、慣於含笑應對,此時,也隻剩下了惱怒的份兒,比起楚煊赫這般不清不楚,半帶暖昧的態度,她反而倒是更希望他能像以往那樣冷漠。
這樣子,他們兩個人各做各的,就不必再見麵,也能安然無恙到靖城,然後,各走各的。就此以後天涯海角老死不相往來,有些東西,還是不要想太深的好。
“笑笑。”剛才笑得太歡,牽動傷口,楚煊赫捂嘴咳嗽了幾聲:“過來,幫我換藥。”
臥榻一側的茶幾上還放著用來包紮傷口的紗布。江笑影緩緩挪過去,脫下舊的紗布,換了幹淨的白紗布,細細的將傷口纏裹好,手段嫻熟,然後,湊頭過去咬斷紗頭,再給他披上褻衣,將他身上穿著黑色雲錦袍的襟扣一粒一粒扣好。樣子十分認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