慵懶的太陽光穿過高大的落地窗戶躺到了百平米的客廳裏。它無限地延展,不放過每一寸地方。
客廳中央的沙發是玉幃按照德芙廣告中的一款沙發特地從美國定做來的。寬大、鬆軟的靠背和兩個扶手把蜷縮如貓的玉幃包裹起來。客廳裏彌漫著卡布奇諾的濃濃香味,那是從紫水晶茶幾上的鍍金景泰藍咖啡杯中飄出的味道。
沒有任何理由,汪玉幃似乎命中注定就應該過著這樣窮奢極侈的生活,就像她同時注定要有著九轉回腸的痛苦一樣,都是命運。她無時無刻不想解除這樣的痛苦,哪怕用現在的一切去交換,可是上蒼卻就是不給她這樣的機會。
清脆的門鈴聲催促著趙姨去院子裏開門,趙姨來在門口,迎進來的是一個帶著金絲眼鏡、穿著筆挺西裝的男人。他對著開門的趙姨深深地鞠了一躬,雖然他一眼就看出開門的隻是個保姆。
“玉幃,是林翔律師來了。”從沒受過這樣待遇的趙姨自然心花怒放,聲音也比平時洪亮了幾倍。林律師隨著這洪亮的聲音進了客廳。在玉幃地心裏沒有等級分化的意識,這也就是有城府的人的品質。趙姨年紀大就應該算是長輩,所以她是一直直呼東家名字的,玉幃還會客氣地稱她一聲趙姨。這在她做過的無數家裏這還是第一次。
趙姨端來茶水客氣地讓林律師喝,這次她多放了兩勺茶葉。然後回到廚房做事。林律師從沒有機會到玉幃地家裏來,他覺得這次很幸運甚至有點興奮。
“我們來談談官司吧!”玉幃不喜歡假意的寒暄所以直奔主題,用那種包含著美麗的低柔語調。
林律師看著玉幃淡淡似水的微笑覺得心裏輕鬆許多。他拿出一大摞的資料隨後正襟危坐,開始準備與玉幃談這場把玉幃告上法庭的官司。
玉幃婀娜地坐在對麵,這種隨時隨地又不矯揉造作的優雅顯出了她的高貴氣質。“林先生的準備好充分呀。”玉幃輕輕攪拌著手中的咖啡,看著林律師,依舊是那淺淺的微笑。
林律師咽咽口水,“是的,受人之托嗎。我希望我的每一個當事人都能以勝訴告終。這就是我的職業。”一提起案子林律師就仿佛鄭重其辭起來,與剛剛左顧右看的他判若兩人。其實心裏想的什麼隻有他自己最清楚,他簡直就想朝玉幃猛撲過去。
“我就知道,所謂業內精英絕不會是徒有虛名的。”玉幃很欣賞林律師的職業素養,再說實先恭維了兩句也是有好處的。
“你知道,我花高價請你打這場官司並不隻是為我自己,而是為了整個文藝界。”玉幃十分平靜,好像事情與她毫無關聯一樣。她總是絕對自由的,但是表情雖然有些散漫但又絕不是禮數。這正是女人的嫵媚。
“我是否因為我小說內容而包賠死者損失這並不重要,重要的是這樣的索賠一旦成為事實就必定會影響整個藝術界的創作膽量,所有的創作者都會因為害怕出現類似事件而隻做一些嘩眾取寵的作品。,從而不會再有真正能夠透過骨頭撫摸人心的作品出來了。”玉幃說得十分誠懇、字字語重心長。
林律師並不能一下子分辨出來玉幃的話究竟是發自肺腑還是為自己歌功頌德,但是在他覺得一個能再自己有麻煩的時候想到大眾的人也的確算是個難能可貴的人。他也許會覺得玉幃的身材更可貴。
“可是,您知道······”林律師似乎已經不好意思說“可是”了,但對於官司這種一字能值千金、能斷生死的事情來說有些話必須要說清楚,林律師心裏告誡自己。
“可是,您知道,剛剛在前不久就有一本涉及到此類問題的書被封殺了。”林律師盡量控製自己不在汪玉幃麵前表露自己的態度,他隻把自己擺在旁觀者的角度,敘述著這場官司以及有關的一切事情。他聽說汪玉幃是個厲害女人,所以他不盡量不讓玉幃抓住他的思想傾向,以免玉幃使用攻心術,令他不自覺地屈服下來。
“這我知道。”玉幃抿了一口咖啡,“所以我才請您來。”玉幃望著林翔目不斜視,那樣的眼神好像在暗示林翔有著不凡的能力。同時告訴林翔他沒有輸的權利。
“好的!我會盡力。”林翔站起身來,向著玉幃微微鞠了一躬,“那我告辭了。”他仿佛在逃避,逃避這個複雜的女人——一朵顏色正好的花朵,嬌豔欲滴,使人如夢似幻。回首卻又覺察出無限的可怕。
趙姨送他跑出來送林律師出去,還是那種滿意地微笑。然後回到廚房繼續做事。
玉幃花大價錢請林翔來是有道理的。據說林翔曾經救了一個已經被送到法場馬上槍決的人,在所有無容置疑的事實與證據中竟讓他找出了破綻,使鐵定的“殺人犯”獲得無罪釋放。
林翔走後玉幃又閉上眼睛。陽光依舊、咖啡尚溫,玉幃地心裏稍稍沉了一下。她不知道故事會怎樣發展,究竟老天是讓她勝訴還是敗北。玉幃是不會在乎賠款的,無論多少,也許她隻是在乎一種說法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