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夜,伍朵果然做了個噩夢,夢中他看到了歐若滿是紅痕的脊背,和梁森玉雪白妖冶的脊背,一紅一白,不斷交換,到最後,又浮現出一個有著柔軟金發的男孩,右耳上的藍色鑽石耳釘閃著冰冷的光芒,他對著伍朵暖暖的笑著,同時伸出一隻白皙的手,神情優雅的,像一個邀請灰姑娘共舞的王子,隻是自己並不是灰姑娘,而他,也不是王子,“朵朵,知道我最珍貴的東西是什麼嗎,如果不知道,那你要搶走什麼?”
如春風般和煦的語氣,卻讓伍朵突的驚出一身冷汗。對啊,他看中的是什麼呢?名利、地位、金錢、男人、女人......自己,竟然一無所知?
不,不是的!他曾告訴過自己他的夢想,可那夢想,是什麼?
夢中的情景又變了幾變,那是十年前她第一次去顧家的時候,哥哥牽著她的手,而她手裏,抱著一個破舊的洋娃娃,那娃娃隻有一隻眼睛,另一隻,已經變成一個黑洞。
還是那個金發的少年,他笑起來好漂亮,雖然哥哥告訴我不可以用漂亮來形容他的,可是他真的很好看啊,就像這個洋娃娃沒被人摔壞前一樣好看。金發少年彎下腰,淺笑著輕撫了下伍朵的頭頂,然後從哥哥手中牽過那隻小小的手,一起進了顧家大宅。小小的下巴高高揚起,張著小嘴吃驚的打量著周圍,眼睛都不夠用了。那少年見伍朵看的辛苦,便把她抱在了懷裏,而後,在她的耳邊溫聲的說,“朵朵喜歡這裏嗎,那將來把這裏給你好不好?”懷裏小小的人兒更加吃驚的看著金發少年,稚聲稚氣的問著,“我住在這裏,那你要去那呢?”
“我嗎?嗬,我想要......”
他想要什麼?想要什麼?
鈴——
騰的一下從床上猛坐起身,伍朵頭疼欲裂。伸長手臂將活蹦亂跳的鬧鍾按掉,然後,胡亂的揉著腦袋,沮喪的重新跌回厚厚的床墊。
可惡,他到底想要什麼?
*
頂著一臉憔悴,伍朵去了學校。
臨上課前,舒黎佳悄悄推了推她,“朵朵,你神色怎麼那麼差,是昨晚睡的不好嗎?”
回頭報以一個苦笑,算是默認。
歪著頭還想在說什麼,卻發現前麵的方兮澈也在此刻轉過了頭,看著伍朵的沒精打采而笑彎了眉眼,伍朵像是發現了過於火熱的目光注視,抬頭看去,可這一看,眼神立馬冷的可以做刨冰了,那方兮澈也奇怪,被人給了臉色反倒加大了笑容。
狐疑的看看“眉目傳情”的兩人,舒黎佳不禁用筆戳了戳腦袋,他們倆什麼時候這麼熟了?
在舒黎佳怔愣間,老師風風火火的走進了教室,開始做起課前準備,舒黎佳這才猛的想起來還有東西要給伍朵呢,“噯,朵朵,朵朵!”
回身看過去,發現舒黎佳正貓著腰小聲叫著她,邊喊眼神還邊瞄著老師,“把這個喝了吧,省著上課打瞌睡。”看著手中塞進來的一罐咖啡,伍朵的心暖暖的,抬起眉眼,對著舒黎佳勾起了嘴角,用著柔軟的語調說了聲,“謝謝。”
簡單的一個笑靨,簡單的一個感謝語,卻驚豔的舒黎佳,和身後一眾男生失了心魂。
*
身穿一身粉色睡衣的少女撅著嬌唇賭氣賴在床上,任下人說破了嘴也不起身。
“妃淩怎麼了,這個時候都沒有下去吃早飯。”
床上的女孩聽到門外熟悉的聲音,立刻用被子蒙住了臉,一動不動。
推門而入的,是一個中年男子,雖過了不惑之年,但學者氣質讓是讓他頗具風姿。發現床上裹著一團厚厚的“蛹”,男子滿是憂慮的疾步走至窗邊坐下,輕聲詢問著,“妃淩啊,你這是怎麼了,身體不舒服嗎,快告訴爸爸。”
裏麵的女孩抿著唇笑了笑,可聲音卻是嬌嫩的哭腔,“你隻顧著工作,學校裏有人欺負我了都不知道,我不要去上學了,不去了!”
“什麼?竟然有人敢欺負我倉敬楠的女兒!妃淩,快告訴我是誰,爸爸給你出這口惡氣!”
媚氣的眼眸更加明亮了,紅唇微啟,隔著被子悶悶的說了兩個字,“伍、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