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少無知的少年總是那麼一往直前,不撞個頭破血流都不知道世界的殘酷。
深夜,秦子修坐在院子中,通過門口遙望著對麵山頭。隻見一個黑影自深山中緩緩移動過來。
那是一個背脊堅毅的白發老人,看見秦子修,他隻是微微一歎。等得走近了,他才叫道,俢兒。
“爺爺。”秦子修輕聲念道。躺在他腿上的白兔清燉倏地睜開一隻眼睛,鼻子輕輕聳動了一下,目光鎖定了秦鑄背後的藥筐。白光一閃,那個藥筐突然消失,爺孫倆眼一花,清燉便拖著藥筐衝進了屋子。
混不在意地聳聳肩,爺爺推著秦子修進了屋。“你青叔,今天出事了對吧?”即使他這兩天都在山上,也仍然有人將消息傳給他。
秦子修抿了抿嘴唇∶“是,白樅他,哭得很傷心。”
“這就是沒有反抗之力的後果嘍。”秦鑄淡漠地說道。他原是有些憤怒於這件事的,然而他現在看開了些。多年來,看著自己身邊的兄弟好友一個個隕亡,秦鑄漸漸的有些麻木了。但是這並不代表他沒有感情。
秦子修沒有說話。
“過兩個月就是黑狼祭了,山裏該有大事發生了。”望了望窗外,秦鑄神情微不可察地瑟縮了一下,然後鎮定同秦子修進了內室。
白兔清燉一如往日在內室中的大木桶前忙活著,在木盆裏洗淨秦鑄采回來的藥草,然後放進那桶早已燒好的開水。藥草經過清燉的兔掌,忽然變了樣,原本好好的一株完整藥草突然間就變成了一大滴綠色汁液,落入水中便完全消失了形狀。一株株珍貴藥草如同不要錢一般被置入木桶,化作了無法分離的混合藥汁。蛇心蓮,白霜岩,月青殤,飛鷹果膽……最後,還有一味最重要且最珍貴的……安鹽赤根。
所謂安鹽赤根,並非尋常藥草,而是一種樹的樹根。其樹本體枯死後,總有一點根保存下來,這些剩下的根被一種特殊物質所寄存,過上十年便可成為這種安鹽赤根。暗紅色,樹枝狀,切口有淡白色汁液流出。即使在這深山中,這種東西也並不多見。
隻見清燉臉上帶著一絲不舍及貪婪將安鹽赤根完整地放入了木桶藥汁中。
“咕嚕,咕嚕。”
安鹽赤根在接觸藥汁的瞬間就已化作白光融入其中。木桶表麵開始冒出了一些泡泡,緊接著整桶水突然變白!
一絲奇異的,沁人心脾的芳香飄溢開來。室內二人嗅到這芳香氣息,渾身一震,體內的疲勞煩惱汙穢情緒都驟然消失,神清氣爽。
秦鑄一言不發地將秦子修剝了個一幹二淨,丟入了大木桶中。“刷……”的一聲,一陣白霧升騰起來。隨手拽過貪婪地抱著藥筐的清燉,秦鑄出去並關上了內室的門。
剩下的,就看你的造化了。
秦子修自小便是一個腿腳無知覺的殘廢,遭人嘲笑鄙夷。甚至很多人都敢斷定,像他這樣的殘廢,絕對達不到高境界,甚至連修煉都困難,將來可能就要在這深山中孤獨終老了……不,疾病纏身的他還可能會被痛苦折磨死。
小時候的秦子修,正因為如此,變得無比自卑。
是秦鑄的一番話令他改變自己的心態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