潤兒“千重疊影手”也使到妙處,雙掌來回浮動,掌影重重疊蓋,手上掌勁層層疊加,重重的往張衍身前蓋下。卻覺張衍重重掌影,好似在他周身布下周天天網,小張衍仿似置身於周天之內,掌法每每觸碰到他如天幕般嚴密的掌幕,便打不下去。而小張衍眼見潤兒手法精妙之極,震驚之餘,也不敢鬆懈,大周天掌使得越發緊密,雙掌開闔間,不見半點縫隙。
夜深風起,林中月色,散亂如霰。衍、潤兒童掌影在散亂月色之下,穿來繞去,重重掌影,繁亂如匝,讓人看得當真眼花繚亂。
潤兒所用的“千重疊影手”,乃無花宮宮主蕭燕翎年輕時所創。而小張衍所使的“大周天掌”,則源於“天藏入轂”公孫僭。武林中隻知這兩人乃生平死敵,卻不知他二人年輕時,曾經一對恩愛伉儷。二十多年前,兩人隱居於天山腳下的無花宮中,可謂情深恩愛。他夫妻二人都是世所罕見的武學奇才,是以夫妻又常常以自創武學為樂。當時公孫僭以連山、歸藏、張庸三易之理為基,創出號稱仿衍周天之勢的“大周天掌”,蕭燕翎也自創“千重疊影手”,與之相和。夫妻二人整日在花叢之下,以這兩路武功拆招放對。他兩人都是當世高人,自然不會醉心於勝負,因此夫妻二人倒也恩愛美滿。後來不知為何,他夫妻決裂,公孫僭一怒離開天山,隱居湘南“天藏穀”,自此二人一個天南,一個地北,老死不相往來。
衍、潤二童雖然年幼,卻均是聰穎之人,對公孫僭、蕭燕翎兩人的生平絕技,都練的似模似樣,若是一般習武之人見了,定然驚羨不已,但隻要在武學上稍有見識之人,就不難看出,他二人招數雖然漂亮,卻不明精要之處,隻是徒具把式。
二小鬥了約莫幾十招,潤兒招數忽變,重重疊疊的掌影,聚而為一,生生從張衍雙掌交合的縫隙中透下,張衍掌勢登時被拆解的七零八落,掌法再難整合。他看似緊密的“大周天掌”,竟在潤兒這一變之下被破,一時之間,張衍心神慌亂,加上他很少跟人動手,,缺少實戰經驗,臨亂更驚,掌法亂而無章。潤兒破了大周天掌,雖然也是驚大於喜,但她雖驚不亂,腦海中還記得宮主師父使用這一招的情形,當下依葫蘆畫瓢,雙掌探下,竟讓他拿住了張衍的“肩井”穴、“肺腧”穴。
原來,當年公孫僭出走無花宮,那蕭燕翎何等人物,哪受的了此等羞辱?她先是自恨自己一番真情,反遭薄情羞辱,又自憐身世淒苦,最後對公孫僭愛極生恨,所創武學,力求克製公孫僭武功,並讓他想到以“天有殘眼”的說法,來對付他的“大周天掌”。公孫老兒的大周天掌,雖然嚴密,但總有破綻之處,便如浩浩蒼天,也總有殘缺之處,於是在千重疊影手中加了潤兒最後的那一變。
“大周天掌”衍自九經易理,公孫僭自稱胸中所藏,已盡攬天地萬物,卻又生性狂妄,自認僭越天地,故此又不屑於完全依照易經所言來創武功,終於讓他另辟蹊徑,創出這套自以為超脫於九經易理的“大周天掌”。但說到變化之術,卻又不能完全脫離易經,所謂太極、兩儀、四相、八卦,彼此互生互變,衍生無數變數。蕭燕翎若是瞧準時機,隻此一變,足以克製“大周天掌”中的任何變數,實是釜底抽薪的製敵絕招。
潤兒年紀幼小,又怎能明白這些武學至理?但她常常見到蕭燕翎習練這一招,和張衍激鬥之時忽然記起,歪打正著,一舉製服張衍。其實張衍的“大周天掌”徒具其形,掌法中處處都是破綻,不說蕭燕翎這等絕頂人物,便是蓮華、汀蘭,甚至是鬼怪禮惡兄弟等人,不消一招,便可將張衍製服。但若是公孫僭親自施展大周天掌,即使對手強如淩彥雙、蕭燕翎,數千招之內,也絕不會出現任何漏洞。是以蕭燕翎這一變,隻能一擊奏效,若然一擊不中,以公孫僭之才,這一變再無效用。